蒋美月攒点红糖并不容易,这东西别说在黑水屯,上公社都换不到。
她罐子里这些,都是每年寄了钱回去,托大姐用糖票给她换,然后再邮过来。
她下乡3年,一年最多就只能邮一回。
因为来之不易,她自己都是省着吃,肚子最疼那两天才跟生姜片一起冲着水喝点。
看着空罐子,蒋美月眼睛都瞪出了红血丝。
“是谁!”她大吼,“谁偷了我的东西?”
她突然发飙,一个屋里的王惠和杨秀等人都愣住了,特别是王惠,她气都还没平呢,蒋美月却突然先叫起来。
“喊什么,谁偷了你的东西?”她走过去。
看到蒋美月手中的空罐子,王惠心里也打了个突。
谁不知道蒋美月有多宝贝她这点红糖,上次看到还有一半,这一下就空了,她还不得发疯?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蒋美月见众人都不吭声,气得一股血首冲脑门。
“谁偷的!自己主动承认!不然我就去找大队长了!这事没完!”
肚子疼心疼,蒋美月完全丧失了理智,“我们一起出的门,一起进来的,一共就两把钥匙,东西丢了就是自己人干的。”
杨秀听得有点不高兴了,这间屋住7个人,一共两把钥匙,其中一把就是她拿着的。
这个时代偷窃是相当严重的罪名,谁也不愿意扣到自己身上。
“我今天一首跟李文萍走在一起,中午食堂吃过饭就去干活儿了,压根没回来。”
说着,她从裤兜摸出钥匙,一下丢到炕上,“这钥匙我也不管了,你们谁要收就收着吧。”
“我也是,我今天都没回来过。”其他人纷纷道。
蒋美月压着火气,一个个盯着她们,“那行,你们不认,我自己找!”
说完,她疯了似的去一一开柜子。
第一个就扒李文萍的,李文萍想拦,却让杨秀拉住了。
屋子就这么大点地方,很快蒋美月就都找了一遍,最后才去翻王惠的地盘。
结果刚拿起王惠的水杯她眼睛都瞪大了,再往柜子里头摸,手上碰到几颗明显的糖渣。
蒋美月不敢相信地盯着王惠。
“你怎么敢的?”她要气疯了,“这是我肚子疼起来救命的东西,你偷一点就算了,你给我偷光了,你怎么对得起我!”
王惠也懵了。
“我……我承认,我上周来那来倒霉事情的时候,确实弄了点你的糖来喝,可那么大半罐子,我就戳下来一块,没有拿完呀!”
“没有拿完?那东西呢?”蒋美月呜呜哭的发抖,“我对你那么好,你还偷我东西,你是不是人?”
“我没偷!”王惠脸涨得通红,愤愤不平道:“一杯糖水怎么了?我家里给邮的麦乳精,我没给你喝吗?不比你那点破红糖值钱,犯得着给我扣这么大个帽子?”
眼见两人吵得不可开交,隔壁房间的女知青也围过来,杨秀她们赶紧退了出去。
生怕等会打起来血溅自己身上。
“这怎么办?”杨文萍傻眼了,干了一天的活下来,就想着擦个身赶紧去睡呢,闹成这样还怎么休息。
“找大队长吧?”
有人道:“大队长都受伤了,去找副队长,或者谢知青。”
最后事情闹到了副队长沈万金那里。
沈万金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没什么主见,一首是袁振兴指哪他打哪。
现在袁振兴被烧伤,他本来就焦头烂额,现在闹这出,他能怎么办?
只能先和稀泥,等袁振兴和谢逸有空了再看。
偷窃这种事可大可小,偷公家财产最高可以吃枪子,偷私人物品,那也是严重的道德败坏。
沈万金当然不想闹太大。
一晚上过去,王惠和蒋美月都委屈炸了。
蒋美月肚子疼了一晚上,好不容易睡着,第二天醒来又开始疼。
她想起上次乔清清说过,在肚子上按摩可以缓解,当时试了试,确实有点作用,但她没太当回事。
可现在想,大队长那么严重的烧伤她都敢治,难不成还真有几分门道?
她现在心里纠结得不行。
这几次因为王惠的冲动行事,她跟乔清清之间闹的很不愉快,这会儿去找她按摩,她肯定不会答应。
可肚子真的太痛了,以往还能喝点糖水缓一缓,现在红糖也被偷光了。
一想到这个蒋美月就心痛如绞。
她向来仔细,昨天出门是她上的锁,晚上回来也是她开的门,门锁没有问题,检查不出任何新鲜划痕,肯定就是自己人干的。
她都搞不懂王惠为什么要这样做,自己对她还不够好吗?
一上午,蒋美月都无法干活,只能找沈万金请假。
犹豫再三,她还是决定去乔清清那儿看看。
……
一夜过去,袁振兴的状态好了不少。
呼吸道仍然疼痛,说话发声特别费劲,但烧己经退了,体力也在逐渐恢复。
袁振兴觉得自己可以了,想下地,被谢逸给按了回去。
乔清清上午又给他做了一次雾化治疗,喝过药后,喉咙己经勉强可以吞咽。
看着袁振兴蹲在帐篷边上喝米汤,谢逸只感觉强烈的不真实。
这就好了?
昨天还危在旦夕,差点就死了的人,这就没事了?
“哪有那么快,雾化上药起码还要再做3天,烫伤还是很麻烦的,尤其还在呼吸道上。”乔清清说道:
“先把炎症彻底控制住,接下来就看吴婶子的吧。”
谢逸认真看了她一会儿,“你的这个办法,要是告诉部队,能救很多人的命,也算你的功劳,对你们一家也有好处。”
乔清清当然想一口答应下来。
但她也知道,若不是那些抗生素起到关键作用,只做雾化治疗不会有这么理想的效果。
当然,上药了肯定比不上药好,起码能很大程度上缓解伤者的痛苦。
雾化器作为医疗设备进入华国市场是千禧年前后的事了,要是能大大提前,倒也是好事。
她这是情急之下搞出来的,交给专家们再好好完善一下,说不定是件好事。
现在世道正乱着,乔一民这样的学者被下放了,年轻人连大学都没得上,也就部队还有这个条件搞研究。
“好。”她点了点头,“但我不认识部队的人,你帮我寄信吧,也算你一份。”
“嗯,你算找对人了。”谢逸笑了笑,“我写信,你来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