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清沸腾的嗡鸣震得林霍耳膜发疼,他盯着最顶端那瓶凝结出冷光的液体,冰晶般的纹路从瓶底攀至瓶颈时,液面突然像被投入石子的潭水般荡开涟漪。
倒影里浮起一行扭曲的墨痕,像是用稻草蘸血画就的咒符,每一笔都在冰面下蠕动,仿佛活物。
“别看太久!”小丽的手突然攥住他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皮肤里。
她的掌心滚烫,带着病态的潮湿,“冰层里有东西在啃你的影子——我看得见,它们的牙是黑的,沾着烂泥。”
林霍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他低头看向地面,自己的影子果然在冰面倒影里被撕扯出细碎的豁口,那些缺口处正渗出暗红的血珠,沿着地砖缝隙蜿蜒,像无数条细小的蛇。
小丽的指尖在发抖,他这才发现她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眼白里爬满血丝,是她另一个人格觉醒时的征兆。
“老刘的血!”林霍突然想起被攥在掌心的药典。
老刘撞墙前用血晕开的“破”字还在封皮上,他慌忙翻开,最后一页的纸页边缘焦黑,却用朱砂画着歪歪扭扭的符文,旁边批注的字迹潦草得几乎要飞起来:“铜铃声波可暂时冻结非人化能量——老陈头说的,信他这回。”
地窖角落传来稻草摩擦的沙沙声。
林霍转头,正看见族长那半人半草的躯体在血清瓶的蜂鸣中逐渐透明,可他手中的手术刀却越来越清晰,刀刃上的刺青纹路和林霍后颈的暗红印记重叠成一片。
“试试铜铃。”小丽突然松开他手腕,退后半步时踉跄撞在血清架上。
她的呼吸急促得像拉风箱,“我首觉...这是唯一的机会。”
林霍攥紧铜铃,金属表面的纹路硌得掌心生疼。
当他将铃铛抵住小丽后背上穿出的草茎时,系统提示音骤然炸响:“队友小丽存活率骤降-83%!当前存活概率:12%。”
“操!”林霍的手指几乎要捏碎铜铃。
他抬头看向小丽,她却冲他扯出个惨白的笑,额角的冷汗顺着下巴滴在草茎上,瞬间被吸收得干干净净。
“没事的,”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像是另一个人在说话,“我本来就是监控容器...你看,”她抬起手,指腹蹭过草茎上粘着的族谱残页,“上面写着我是你‘林霍之子’,多好笑。”
“砰——”
诊所墙壁传来闷响。
林霍转头的瞬间,黑色黏液正从墙缝里渗出,像融化的沥青般往下淌,在离地半米处凝结成一张扭曲的人脸,嘴张得能塞进拳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无声的尖叫震得血清瓶嗡嗡作响。
“是半魂体的怨气。”小丽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她伸手撕开后颈的绷带,露出一片血色图腾——和族长白大褂下的刺青分毫不差。
“我的首觉在说...你该喝下那支23号血清。”她的脖颈突然爆出几截稻草茎,缠住林霍的脚踝往血清架拖去,“喝下去,你就能看见真正的反咒,就能——”
“松手!”林霍抄起脚边的碎玻璃,划开自己掌心。
鲜血滴在23号血清瓶上的瞬间,暗红色液体突然沸腾成血雾,族长的虚影从药典里钻出来,稻草人手臂穿透血雾,“完美的容器终于觉醒了!”
小丽被钉在墙上的闷哼像根针,扎穿了林霍的理智。
他扑过去要扯那根稻草手臂,却见族长的虚影突然凝固——老刘的血手从他脚边的阴影里伸出来,攥着铜铃砸向通风口。
“接住!”老刘的声音混着血沫。
林霍这才发现他整个人几乎被稻草穿透,只剩半张脸还维持着人形。
铜铃撞在铁皮通风口的瞬间,所有血清瓶的蜂鸣戛然而止,族长的虚影像被风吹散的灰,簌簌往下落。
“老刘!”林霍扑过去要扶他,却被他用最后力气推开。
老刘的瞳孔己经开始涣散,手指颤巍巍指向林霍后颈:“那刺青...是实验体标记...别信系统说的存活概率...”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坍缩成一把稻草,混着碎布和药瓶渣子,散了满地。
林霍后颈的刺青突然烫得像块烧红的铁。
他摸出系统面板,冷汗顺着下巴砸在屏幕上——“非人化进度:1%”几个字红得刺眼。
通风口外突然传来密集的啃噬声,像是无数张嘴在撕咬铁皮,混着稻草摩擦的沙沙声,越来越近。
他抬头看向通风口,铁皮边缘己经被啃出几个锯齿状的洞。
借着血清瓶的冷光,他看见洞口有几截稻草在晃动,像是被风吹动的麦秆。
可下一秒,那些稻草突然不动了——
通风口外,某个东西的影子正缓缓覆盖住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