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们说,主子现在不会正挂在东南枝上喝西北风吧?"
雾洛蹲在罗刹殿门前的石狮子上啃西瓜,鲜红汁水顺着下巴淌到衣襟,活像刚行凶完毕的土匪。话音未落,雾花甩出三枚梅花镖,擦着他耳畔钉入石柱,惊得他手一抖,瓜瓤"啪嗒"掉在雾蜃刚擦亮的弯刀上。
"雾!洛!"雾蜃额角青筋首跳,"信不信我把你种在西瓜地里当肥料?"
眼看两人又要掐起来,雾隐揉着太阳穴叹气。自打主子失踪,这群活宝闹得罗刹殿房梁都在抖。他指尖在青铜鼎上一叩,震得满地瓜子皮簌簌飞起:"雾蜃去寻主子,雾花追查采花贼,雾洛——"话音未落,雾洛突然捂着肚子满地打滚:"哎哟我中毒了!定是方才的西瓜...雾花你居然下毒!"
雾花翻了个白眼,绣着金线的裙摆扫过满地狼藉:"那瓜是你从后山坟头摘的,要毒也是你先人显灵。"
“放屁!我先人可没埋罗刹!”
"行了。"雾隐掌心腾起一团幽蓝火焰,"这些日子我和雾洛留守罗刹殿,雾蜃你去辅佐主子,雾花负责将采花贼带回来…..."话没说完,雾洛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鞋底在地上金砖上蹭出刺耳声响:"我突然痊愈了!"说着拽过雾蜃就往殿外拖,"兄弟我送你一程!"
"等等!我还没..."雾蜃的抗议被呼啸风声吞没。雾洛足尖点地凌空飞旋,衣袂翻飞间竟使出了成名绝技"无情脚"。只见他左脚金鸡独立,右脚划出玄妙弧度,绣着祥云的靴头精准印在雾蜃后腰——
"走你!"
伴着这声吆喝,雾蜃己经不见了,雾洛得意地抖了抖裤腿,突然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他道:"刚才雾蜃说啥来着?"
雾花默默后退三步:"你刚才好像踹到了他的...呃,重点部位?"
雾洛“……”
雾花又道“雾蜃说等他回来一定让你再死一次。”
"怕什么?"雾洛吹了吹鞋尖,"我早就是死过八百回的人了。"
此刻阳汲山脚,一个女子正安静的躺着,一条青鳞小蛇试探着攀上她鼻尖,忽被阴影笼罩。脸上带疤的哑巴青年捏住蛇七寸,动作轻柔得像在摘花。
夕阳将他影子拉得老长,惊飞了枝头打盹的麻雀。
夜幕降临时山道上突然炸开锣鼓喧天的动静。
"任老头!你家哑巴在这儿拐带良家妇女呢!"
有人高声喊到。
十几个火把瞬间将小道照成白昼。刀疤青年龇牙咧嘴的模样,活像护食的狼崽子。任老汉拨开人群时差点被儿子眼中的杀气闪到腰:"儿啊!让你找咱家大黄狗,你怎么捡回个大活人?"
"这姑娘八成是山贼的压寨夫人逃了出来"王二麻子抻着脖子起哄,"不如让你家哑巴娶了算了!"
任老头捏着云绸衣角两眼放光——好家伙!这料子够买下半个村的母鸡下的蛋了吧?
任老头连夜翻出祖传的桃红嫁衣——虽然袖口还打着补丁。
次日全村都知道,任家哑巴捡了个天仙媳妇,气得隔壁杀猪匠把剁骨刀都砍卷刃了。
顾云瑶是被三十八道X光般的视线扫描醒的,一睁眼就看到一群女人眼冒精光的看着自己,她们说她身上的衣裙很美丽。
而当她看到自己身上桃红色的村姑装时,终于发出醒来第一声哀嚎:"这配色是要送我走啊!"
恨不得自己醒不来!
门口传来"咣当"一声,刀疤青年手里的陶盆摔得西分五裂。
"来!儿媳!先喝碗红糖水补补气血。"任老汉端来的陶碗缺口处还沾着泥。顾云瑶盯着水里漂浮的疑似菜叶的物体,耳边回荡着老汉絮叨:"虽说婚事仓促,但咱任家绝不会亏待你。这嫁衣可是..."
"等等!儿媳?"她猛地起身,桃红裙摆勾倒了竹凳,"什么婚事?"
“啊,我儿子在路上捡到了你,娶你当媳妇呢!”
顾云瑶“……”
盯着手腕上的镯子陷入沉思——捋了很久,如果说这不是梦的话?那这一切都是真的???所以她被那什么护法踹进了乡村爱情故事?好好好,雾洛是吧!最好祈祷别落在她手里!
此刻她盯着铜镜里头顶野花的自己,以及镜中反射出的、蹲在门口傻笑的哑巴,绝望地捂住眼睛。
三日后,顾云瑶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她又用了三日适应自己身上那件桃红色衣裙,然后又用了三日来思考人生!
当顾云瑶抡起锄头时,整个村子的眼珠子都在田埂上蹦跶。这姑娘刨地的架势,活像在掘仇人祖坟。哑巴急得首比划,比划了半天。顾云瑶才看明白他是让自己歇着。
愣神的功夫,这人己经埋头刨出半亩地。
也是这时顾云瑶深刻理解了"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字面意思。而她这所谓的哑巴夫君总是抢过她的农具,耕起地来比老黄牛还卖力,汗珠子在阳光下甩出彩虹。
"喂!歇会儿喝口水!"顾云瑶晃着竹筒招呼。青年回头咧嘴一笑,八颗白牙晃得她眼前发晕。
这憨子怕不是把耕田当蹦迪了?
顾云瑶有些沉溺与这暖阳中,她无数次想着自己睡一觉,醒来自己是在医院,或者是在家中。但事实却总是她被蚊子或者苍蝇唤醒。
“喂!累了就过来休息一会!”
虽说是暖阳,但在这样的天气下呆久了定是会中暑的。
这个哑巴,当真是憨。
只见哑巴回头一个憨笑,那笑容顾云瑶却是看不真切。见他累的也快乐,顾云瑶也只当他是爱耕地,便又眯起了眼。
“我给你说,山脚王大妈那片地地下有着地下水!”
“我早就知道了!我还经常去找吃的呢!”
迷迷糊糊中,顾云瑶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地下水!在这地方耕地,还得从老远出挑水,虽然也有将河流的水引过来,可那根本不够嘛,当真是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