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粥的碗见底时,祁迟砚也从浴室走出。
打开浴室门的那刻,阮梨放下空碗,暗戳戳的转过头,以为能看见幻想中的“美人出浴图”。
谁料祁迟砚这小子,平时在视频通话中,睡衣扣子故意系的松松垮垮,解开两三个扣子,露出若隐若现的肌肉。
现在借住在他家一晚,他却将扣子系到最顶端,一丝缝隙都不露。
防谁呢?!
见不到心中所想的画面,阮梨郁闷的转回头,垂头扣着手指,心里暗暗骂道。
阿砚这个闷骚怪!
“小老师,碗筷放在那就行,早点去卧室休息吧。”少年贴心的叮嘱完阮梨,从卧室里抱了一床被子搁在沙发上。
枕头只有一个,他留给了阮梨。
铺好被褥后,少年翻身躺上沙发,将手臂枕在脑后,保持这个姿势早早准备入睡,“晚安,小老师。”
穿着不合脚的拖鞋,阮梨走路自然会发出声响。
那阵声响由远到近,最后在沙发前停下。
客厅安静了好一会儿,只剩呼吸声一深一浅。
少年努力忍受笼罩在他面前的一团阴影,最终皱着眉睁开眼。
看着蹲在沙发前的阮梨,他叹了口气问道:“小老师,怎么还不去睡?”
难道,是认床吗?
对于她奇怪的举动,祁迟砚心中不免浮现猜想。
“阿砚,沙发太硬了,而且你腿都伸不开,就这么将就着睡一晚,一定会影响明天上学的!没几天就是月考了,我不想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功亏一篑……”阮梨皱着小脸说出自己的忧虑。
“所以?”少年耐心听完后,挑眉反问。
“所以……我的床分你一半!”阮梨指着唯一的卧室,一脸认真的提出建议。
她刚刚去卧室看过了,那张床足足有两米宽,在中间摆个玩偶,作为三八线,各裹一床被子,互不干扰。
这样,应该能对付一晚上!
听到这个提议,少年的嘴角微微抽搐,“小老师,你怎么一点男女之防都没有?”
阮梨抬眸,眼底一片清澈,一丝杂念都没有。
她用认真的口吻解释道:“因为你是阿砚呀!你是个好人,为什么要防着你?”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祁迟砚对自己所做的那些事,她都看在眼里,心底更是认定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好的人!
对于阮梨发自肺腑的信任,他感到很是欣慰。
但过于盲目的信任,让他感到无奈,他一本正经的纠正她的想法,“小老师,可我也是个男人呀。”
他是男人,有着一切男人的所欲所求。
事出紧急,呆在一个屋檐下就算了,梨梨还敢让他们呆在同一个房间里,甚至是主动提出躺在同一张床上……
她就不怕他把持不住吗?
还是说,他在梨梨的眼里,没有一丝属于男人的危险性?
祁迟砚蹙着眉头,想法不受控制的越来越歪。
阮梨抵着下巴思考,还想说些什么试图改变他的观念。
但还未开口,祁迟砚就掀开被子,从沙发上起身,牵起她的小手,将她拽进了那间卧室。
“砰——”的一声响起,房门关上。
祁迟砚站在门外,跟门内的她道了晚安。
“阿砚,你别走,我怕黑,一个人睡不着!”阮梨的手扶上门把手,连忙编了个理由,挽留要转身离开的少年。
“那就开灯睡!不用给我省电费,小老师!”祁迟砚迈开步子,提出的理由将她的话给堵了回去。
听着脚步声远去,接着啪嗒一声响起,透过门缝发现,客厅熄了灯,陷入漆黑一片。
阿砚都这么说了,她还有什么理由再去挽留?
阮梨扁了扁嘴,脱了拖鞋爬上床。
伸手想要按下开关熄灯时,想起自己刚立的怕黑人设,那只抚上的手终究还是退下,任凭卧室的灯亮着。
阮梨不习惯开着灯睡觉,所以今天翻来覆去才浅浅睡着。
但她还没陷入熟睡,落地窗外一道骇人又刺眼的闪电劈过,像是划开了天边一道裂痕。
紧接着,“咵嚓——”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起,惊醒了京市大半睡梦中的人群。
哀嚎声来不及响起,阮梨睁眼,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停电了。
拉开纱帘,借助微弱的月光,阮梨用肉眼发现雨珠层出不穷的朝落地窗砸来。
时不时的还有几道闪电从窗前划过。
看着这一幕,阮梨的手脚有些发麻。
她虽然不怕黑不怕停电,但雷雨夜,她还是害怕的。
许是因为,前世她被沈泽言抛尸荒野时,也是这么一个雷雨夜。
发自内心的恐惧让她失去在黑夜里行走的方向感,她摸黑在卧室里寻找蜡烛。
脚下不知踩到什么东西,绊了她一脚。
踉跄一下,她迎面朝地板摔去。
就在阮梨以为自己要跟地面亲密接触时,一双长臂却拦住了她的腰。
阮梨顺着那双手往上摸,摸到了那人的脸蛋轮廓。
在顺着眉眼鼻梁摸去,她认出这双手的主人便是此时应该躺在沙发上的少年。
“阿砚,你怎么来了?”在指尖即将触碰到薄唇时,她堪堪将手收回。
漆黑的夜里,阮梨看不清面前少年此时的表情。
“你不是说怕黑吗?我来给你送蜡烛。”等她站稳后,祁迟砚松开手,塞了一对蜡烛与一个打火机在阮梨怀里。
祁迟砚的双眼很适应黑暗,无论在多漆黑的夜晚,他都能将西周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送完蜡烛后,他转身目光清楚的朝门外走去。
但在他转身的那一刻,阮梨牵住了他的衣角,“阿砚,陪我一下好不好?就一下下。”
这个时候,她很需要有人陪在身边。
少年没有用言语做出回应,身体却乖乖的站在原地不动。
“咔嚓——”打火机的砂轮滚过,露出一小撮幽蓝的火焰。
阮梨将手里的蜡烛微微倾斜,将灯芯靠近火苗。
很快,一对白色的蜡烛燃起,火光摇曳。
少年的墨眸里映射着那两小撮火焰,从一丁点火星,变成熊熊不灭的大火。
大火舌焰在叫嚣着,卷起了一切可燃物,整片宅子都陷入火海,想着将他吞噬殆尽。
“阿砚,你怎么了?”这是阮梨第六次唤他了。
他却手脚冰凉站在原地,凑近仔细一看,发现他整个人身子都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