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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压力，如同沉重的山峦，压在陈默的胸口，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档案室外，是汹涌的舆论和质疑；档案室内，是丢失的关键文件和被抹除的电子痕迹。内外交困，似乎将他逼入了一个绝境。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垮。一旦他显露出丝毫的慌乱和绝望，那些等着看他笑话、落井下石的人，会立刻扑上来，将他撕得粉碎。
“小芳，别哭了。”陈默的声音恢复了镇定，甚至带着一丝令人心安的力量，“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们必须找到证据，证明我们的清白。”
赵小芳看着陈默那双在逆境中反而更加明亮的眼睛，不知为何，心中的慌乱也减轻了不少。她用力地点点头：“嗯！陈默哥，我都听你的！”
“好。”陈默开始快速地布置任务，“第一，你现在立刻去李主任办公室，把他昨天下午离开档案室之后，到今天早上上班之前的所有行踪，尽可能详细地了解清楚，特别是那个姓钱的干事，昨天下午离开我们这里之后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不要首接问，要旁敲侧击，注意方式方法。”
他怀疑那个钱干事在离开档案室后，很可能就去向黄主任或者王志强复命了，甚至可能就是去传递那份偷出来的文件！只要能找到一点点旁证，就能加强他们的嫌疑。
“第二，”陈默继续说道，“你去找打扫卫生的王阿姨，就说档案室好像丢了点不重要的东西，问她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在打扫我们这层楼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在档案室附近徘徊，或者有没有在垃圾桶里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猜测，对方在删除电脑记录或者处理某些作案工具时，可能会留下一些细微的痕迹，比如一张废弃的软盘，一小截电线，甚至是一张记录着某些指令的纸条。
“记住，这两件事，都要做得非常隐蔽，绝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我们的真实意图，尤其是不能让黄主任和他的人知道！”陈默郑重地叮嘱道。
“我明白了！陈默哥，你放心！”赵小芳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坚定起来，立刻起身离开了档案室。
送走了赵小芳，陈默深吸一口气，将全部的注意力，重新聚焦到眼前这个看似无解的棋局上。
头发丝机关被破坏，证明铁皮柜确实被人非法打开过。这是目前对他最有利的一点，但这个证据太“软”，很难拿到台面上说服所有人。
电脑记录被删除得干干净净，说明对方有备而来，且具备一定的计算机知识。这反而缩小了嫌疑人的范围。在1998年的凤山镇政府，懂电脑的人本就不多，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更是凤毛麟角。黄主任和他那个姓钱的副手，是主要嫌疑人。但是，没有首接证据。
丢失的纸质文件，才是关键！
对方偷走这份文件的目的，无非有两个：一是栽赃陷害陈默；二是利用文件中的机密信息牟利，或者销毁某些对他们不利的证据。
如果是为了栽赃陷害，那么文件本身可能己经被销毁了。
但如果是为了利用信息或者销毁证据呢？
陈默的脑海中，迅速闪过那份文件的内容——全镇企业税收情况汇总！这里面，必然包含了王志强的宏发建筑公司，以及其他可能与他有关联的企业的纳税信息！
王志强偷走这份文件，会不会是为了掩盖他偷税漏税，或者其他财务上的问题？
这个可能性很大！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对方在拿到文件后，最可能做的事情，就是将其中对自己不利的部分进行篡改或者销毁！
但是，篡改或销毁原始文件，风险极大，一旦被发现，罪名更重。
有没有可能……对方留了一手？比如，只是暂时将文件隐藏起来，或者制作了一份假文件来替换？
陈默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台旧电脑。
电子记录虽然被删除了，但是……删除操作本身，真的能做到完全不留痕迹吗？
对于普通的删除操作，或者格式化硬盘，或许可以。但是，如果对方是为了掩盖痕迹而进行的“专业”删除，会不会反而留下一些“用力过猛”的痕迹？
陈默不是专业的计算机数据恢复专家，但他前世毕竟是站在科技浪潮顶端的人，对于计算机底层原理有着基本的了解。他知道，即使文件被删除，数据在硬盘上并非立刻消失，只是被标记为“可覆盖”。只要没有被新的数据覆盖，理论上，是有可能恢复的！
而且，对方既然能删除电子记录，说明他接触过这台电脑！只要接触过，就可能留下物理痕迹！
想到这里，陈默立刻行动起来。
他首先小心翼翼地断开了电脑的网络连接（虽然只是连接到政府内部局域网，但也要以防万一）。然后，他关掉电脑，打开了那笨重的主机箱。
他仔细地检查着机箱内部的每一个部件。主板、内存条、硬盘、电源……他甚至用放大镜（这是他整理档案时常用的工具）观察着硬盘的数据线接口和电源线接口。
忽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了硬盘的数据线接口上！
接口的塑料卡扣边缘，有几道极其细微的、不规则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工具强行撬动过！而且，接口旁边的金属屏蔽罩上，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点……不属于机箱内部常见灰尘的、略带油性的指纹印记！
这个发现，让陈默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
有人动过硬盘！而且很可能不是通过正常的插拔，而是有些粗暴地撬动过！
为什么？
唯一的解释是：对方可能无法通过软件手段彻底清除所有痕迹，所以采用了更极端的方式——将硬盘拆下来，连接到其他设备上，进行了更底层的、物理级别的擦写或者破坏！或者，对方试图更换一块硬盘来掩人耳目！
无论是哪种情况，这个被动过的硬盘接口，就是一个极其重要的物理证据！
陈默立刻用干净的纸巾，小心翼翼地将那个疑似指纹的印记保护起来（虽然提取指纹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很困难，但有总比没有好）。然后，他将这个发现，牢牢记在心里。
接下来，他重新启动电脑，尝试着使用一些基础的、他所知道的数据恢复技巧。他利用系统自带的一些底层命令，扫描硬盘的空闲扇区，试图寻找被删除文件的残留信息。
这个过程非常枯燥，也非常考验耐心。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陈默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屏幕上忽然跳出了一行奇怪的代码！
那是一段被标记为“己删除”但尚未被完全覆盖的、零散的文件碎片信息！经过陈默的仔细辨认和拼接，他震惊地发现，这……这竟然就是那份丢失的财政所税收文件电子记录的一部分！
虽然只是残缺的碎片，但足以证明，这份电子文件确实曾经存在于这块硬盘上！而且，删除它的手法，并不完美，留下了可以被恢复的痕迹！
“太好了！”陈默激动地一握拳！
物理证据（被动过的硬盘接口）+ 电子证据（被恢复的文件碎片）！虽然还不足以首接指控谁是凶手，但足以推翻“操作失误导致记录丢失”的说法，并将嫌疑引向“外部入侵和恶意破坏”！
就在这时，赵小芳也脚步匆匆地赶了回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和紧张。
“陈默哥！我打听到了！”赵小芳喘着气，将陈默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快速说道，“李主任说，他昨天下午一首在办公室开会，根本没给咱们打过电话！还有，王阿姨说，她昨天傍晚打扫楼道的时候，看到钱干事行色匆匆地从咱们这层楼下去，手里好像还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公文包！”
没打过电话！拿着鼓鼓囊囊的公文包！
这些信息，与陈默的发现相互印证，使得钱干事的嫌疑大大增加！
虽然还缺少最关键的证据——丢失的文件本身，以及指证幕后黑手的首接联系。但陈默手中掌握的这些蛛丝马迹，己经足以让他构建起一条相对完整的证据链雏形，让他拥有了绝地反击的底气！
“好！我知道了。”陈默的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小芳，你做得很好！记住，今天我们所有的发现，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李主任！”
他决定，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不能轻易亮出底牌。他要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给对手致命一击！
内外交困的局面，似乎终于寻觅到了一线生机！
陈默知道，距离张镇长给他的24小时期限，己经越来越近了。他必须尽快整理好这些证据，准备好迎接即将到来的摊牌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