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骑残明

第17章 冰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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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铁骑残明
作者:
小兵打头阵
本章字数:
3696
更新时间:
2025-05-25

宁远城头的积雪被朔风卷成白浪,袁崇焕的指尖抚过红夷大炮的铸铁炮管,霜花在体温下融成细流,渗入"天启元年登州监造"的铭文凹痕。他突然屈指叩响炮膛,空腔回音里杂着细微裂响:"这尊炮的泥芯没掏净。"

廖行河的三棱刺挑开炮尾螺栓,带出的铁渣泛着诡异的青灰色:"掺了琉球海砂的铸铁脆如薄冰,范家用这法子毁了登州卫十二门重炮。"

城下忽起骚动。王栓柱踹开值房木门,羊皮袄上结满冰甲:"范家驼队过了女儿河!末车陷在冰窟里,镶蓝旗正用火把烤车轴!"

袁崇焕的铜量尺在舆图上划出弧线:"冰面受热必裂——孙铁牛带凿冰队去上游,专破东岸薄冰。"

女儿河的冰层在火把炙烤下呻吟。范永斗的侄子范承宗跪在冰窟旁,狐裘下摆浸透冰水,正用闽南话咒骂镶蓝旗包衣。车板夹层的小佛郎机炮管泛着冷光,炮口却诡异地朝向赫图阿拉方向。

"狗奴才!"镶蓝旗牛录额真一鞭子抽裂冰面,"这炮口..."

破空声打断呵斥。孙铁牛的凿冰钎扎进牛录额真脚背,辽东汉子的吼声混着冰裂声:"廖哨长给诸位备了冰棺材!"

上游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凿冰队撬开的冰缝如银蛇窜动,东岸冰层轰然塌陷。二十门小佛郎机连同镶蓝旗前锋坠入冰河,范承宗扒住车辕尖叫:"炮里有杨镐与晋王的密..."

王栓柱的飞索套住他脖颈时,冰窟己吞没未尽之言。

宁远卫所的地龙烧得正旺,袁崇焕却盯着案上冰坨——里面冻着半封密信,火漆印纹正是晋王府的狻猊图腾。

"用艾草灰化冰。"廖行河将三棱刺架在炭盆上烤得通红,"这法子能保字迹不晕。"

信纸渐显的字迹令袁崇焕瞳孔骤缩:"天启二年正月十五,晋商船队抵皮岛,运红夷炮二十门为信王贺寿..."

窗外忽传三短一长的鹧鸪哨。廖行河猛然掀翻桌案,淬火的三棱刺穿透窗纸,将夜行人钉在廊柱上。那探子怀中的腰牌滚落火盆,露出"登州卫千户"的鎏金小字。

"杨镐倒台了,登州卫还是晋王的家奴。"袁崇焕用铁钳夹起烧红的腰牌,"廖将军可知信王最爱苏州评弹?"

腊月廿三的北镇庙飘着祭肉香,戏台上的《单刀会》唱到"大江东去浪千叠"。袁崇焕扮作琴师混在乐班,忽见范家仆役抬着红箱穿过回廊——箱底压痕深过贺礼三倍。

"动手!"

胡琴弦断的刹那,廖行河从梁上翻落。三棱刺挑开红绸,二十门鎏金小炮裹在苏绣堆里,炮膛内的螺旋纹竟用金丝镶嵌。范承宗从神龛后闪出,袖箭首取袁崇焕咽喉:"袁兵备可知信王最恶吃里扒外?"

廖行河的刀鞘格飞暗箭,刃尖己抵住范承宗喉结:"晋王去年往澳门耶稣会捐的五千两香火钱,买的是红夷炮图纸还是东林党的人头?"

塔山驿的烽燧台结满冰挂,袁崇焕将小佛郎机架在垛口。廖行河往炮膛填入特制链弹,铁环上满是倒刺:"杨镐旧部卯时三刻换防,镶蓝旗必趁机抢关。"

朔风突然转向。王栓柱抽动鼻翼:"海腥味混着火硝——是闽南海盗的浪船火药!"

第一缕晨光刺破海雾时,镶蓝旗的楯车裹着湿棉被逼近。袁崇焕的象限仪映出敌阵异动:"棉被浸过海水,防火攻。"

"那就送他们场冰葬。"廖行河挥动令旗。

藏身雪窝的新军拉动绳索,百张浸透鱼油的草席顺坡滑下。镶蓝旗的火箭刚引燃草席,孙铁牛的重斧便劈断水闸。上游冰水倾泻而下,烈焰遇冷炸成冰雾,敌阵重甲瞬间冻成铁棺材。

未时的宁远城飘起炊烟,袁崇焕却蹲在炮位旁皱眉:"红夷炮的仰角卡榫被盐蚀了。"

廖行河的三棱刺刮下铁锈,露出新鲜的锉痕:"是昨夜值更的军士动的手脚,靴底沾着晋王府特供的武夷岩茶渣。"

王栓柱押来的奸细突然口吐白沫,袁崇焕捏开他牙关:"后槽牙藏了砒霜囊——死士的做派。"

"辽东的土产砒霜泛黄,这药粉却是琉球的雪白货。"廖行河蘸了点药粉抹在箭簇,"劳烦袁大人给闽南去封信,查查月港税监的私账。"

暮色中的觉华岛浮冰如星,范家船队正在卸货。袁崇焕的望远镜里,水手们抬着的"年礼"压弯跳板——那分明是红夷炮的炮架组件。

"收网!"

二十艘龟船破冰而出,船首喷筒射出渔网。范承宗跳海瞬间,廖行河的飞索缠住他脚踝。海浪拍碎船舷时,半张密信黏在船板:"信王嘱,正月十五炮响为号..."

袁崇焕将密信按在冰面上,墨迹遇冷收缩成团:"京城的烟花,该换个放法了。"

宁远城头的冰棱在暮色中泛着血色,八十里外的锦州城暗流涌动。更夫敲响初更梆子时,晋王府的灯笼刚刚挂上檐角,而宁远防线上的红夷大炮,正将炮口默默调向西南。

八十里外的锦州道上,范家驼队的末车突然陷进冰窟。镶蓝旗包衣掀开车板夹层时,二十门微型佛郎机正泛着冷光——这些本该在沈阳炸膛的凶器,此刻炮口却齐齐指向赫图阿拉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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