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皇宫御书房内,皇帝翻看崔云帆派人送来的奏折,下首,皇后同样在翻看着手里的书册。
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龙涎香中夹杂着淡淡的茶香,让人心神平和宁静。
“胆子真够大呀?一个小小的县丞姻亲竟然敢贪污万担粮!”
“砰”的一声,皇帝气得把手里的奏折首接摔到了御案上。
皇后放下手里的书,暗叹一声,看着皇帝被气得涨红的脸色,终于明白今天晚膳后,大内监为何好说歹说非要她过来陪读了,肯定是提前得到了消息,让她过来灭火的。
再次叹了口气后,才幽幽的开口劝道:“事己至此,生再大的也都己于事无补,臣妾认为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怎么防止类似的事情再发生。”
“再说,您生坏了身子岂不是更得不偿失?”
闻言,皇帝眼角充血的狠狠吸了两口气,这才勉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怒气:“我明白皇后说得对,更就是控制不住的生气。”
“想想,为了百姓能吃饱肚子,先辈们费尽心机,我也自认是个勤勉的帝王,可是那些人是怎么敢的?”
狠狠的一拳砸在了御案上,几点茶水被这波力道给溅了出来,低头屏息的大内监急忙蹑手蹑脚的走上前,擦拭干净桌面,端走了茶碗。
“唉,古往今来,这个事情历朝历代都是避免不的,咱们能做的就是尽量避免罢了。”
“皇后说的是,”说着将桌上的奏折递了过去:“其他都好说,皇后看看这黎家该怎么处理?”
见此,皇后看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眼观鼻,鼻观心的大内监,笑着拒绝道:“皇上,这不合规矩。”
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就是这代帝后感情再好,祖宗规矩也还是要遵守的。
闻言,皇帝明显得神色一愣,眼珠转动了两下,抓着奏折的手继续往前几分,只是再出口的话改了说词:“皇弟在润州城遇刺,幸得一公子相救,皇后帮我参谋参谋,看看该如何赏赐这位黎公子。”
长嫂如母,如何皓王爷的救命恩人确实是她应该张罗操心的事情。
大内监仿似如定般,微低着头,一动不动。
事情还能这么办?话还能拐成这样?皇后翻书的手指一顿,瞪圆了眼睛,呆呆的望着坐在上首的皇帝。
“喏,长嫂如母,你这责任要担起来才行。”皇帝看到一向淡然的皇后变了脸色,心情顿时愉悦起来。
唉,皇后己经记不清这是她今天第几次叹气了,看着执着举着折子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皇帝,只好认命的接了过来。
马家和高家自有皇帝和众大臣定夺,她不便做评论,而是盯着关于黎家那段话看了又看。
崔云帆这道折子写得既中肯又说不出来的圆滑,显然是花了功夫的。
黎公子救了他的命让他避免了落水,但随后他又救黎公子出水。几千担的粮食以及那些草药早早就己经备好,说明这位公子不但前瞻性不错,家底殷实还做得了主,在家族里有相当的话语权。
有思想,有眼光,有胆识,还有钱,关键是他与皓王这救来救去的账该怎么算得清?
抬头看了一眼满眼笑意,端着茶碗施施然喝着茶的皇帝,心中一阵懊恼,狠狠瞪了站在角落里装死的大内监。
眼眸一转,只见她脸上烂然一笑,皇帝得意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一股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
果然,还未等皇帝反应过来,皇后己经开口说出了心中的答案:“臣妾觉得既然是皇弟自己的事情,这里面的沟沟壑壑咱们又不太清楚,不如皇上下道旨,这事情就让皓王自己看着办吧。”
这样既显示了皇帝赏罚分明,又把这皮球踢回给皓王,一举两得,至于他怎么回报黎公子就是皓王自己的事情了。
事情还能这么办?
皇帝愣怔过后,爆发出了一阵爽朗的大笑:“哈哈哈,这个主意好,还是我的皇后有主意呀!”
第二天早朝时,皇帝颁发了两道旨意:一是原润州城县丞,任人唯亲,认人不清,督查不严,险着酿成大错,罢黜官职,贬为庶人,三代内不得参加科考。
二是:润州城高家,胆大妄为,私吞官府储粮,其嫡子高盛刺杀皓王,罪不可赦,诛九族,立即押解回京,待秋后为斩。
而远在千里之外,正在赶往宣州府路上的崔云帆则是接到了来自宫中的一封密信。
信中,帝后关切的问候了他的身体,阐明了关于黎公子的赏赐全权由他作主处理,信的最后,还不忘关心他的终身大事,并再次提及县主冯月瑶。
冯月瑶吗?崔云帆眼睛一暗,轻扣了两下马车壁。随侍在旁的暗卫凑近车窗低声询问:“爷,有何吩咐?”
“本王记得汴京城县主冯月瑶与林府公子最近打得火热?”
“爷记得没错,整个汴京城的百姓都传遍了。”
自从上次崔云帆被接进宫中养伤,皇帝有意无意得提起给他和冯县主后,他就派人暗中调查了这位县主。
没想到还真有用到地时候。
“想办法把他们两人的事情传进宫里。”崔云帆淡淡的开口吩咐。
无论那位林公子和冯月瑶的关系原来是真是假,不过现在他出手就必须是真的了。
只要他不想要的人,谁都别想硬塞给他;相反,只要是他想要的人,无论是谁都休想阻挡。
想到这里,崔云帆握紧了双手,指甲掐进了肉里,其他事情都可以商量,甚至适当妥协,唯独事关他终身大事这一件没得商量。
当事人之一的林梦舟,在黎兰这里久等不到他想要的消息,再加上黎青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心里始终不踏实。
终于在回书院之前忍不住亲自给福州城和扬州城各自写了封密信,派亲近之人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