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少女额间薄汗频出,原本轻微上扬的嘴角逐渐压平,眉心轻蹙,不断溢出细小的鼻音,像是陷入了恐怖的梦魇。
应该是快醒了。
安卿鱼拧干手上的毛巾,坐到床边,动作轻柔的擦拭着她的额头。
身上的伤己经在白玉兰的缓慢自愈下恢复,只是衣服上的血迹和匕首划过的痕迹,他没办法。
他也不能替她换衣服。
不过,以后总是有机会的。
他放下手中的方巾,握着苏枕月有些冰凉的手,寒潭般清冷的眸子落在她逐渐不安的表情,泛起了些许波澜,柔声道,“小五,不怕。”
像是被安抚到,又或者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苏枕月的表情逐渐平缓。
五指逐渐相扣,安卿鱼暗含情绪的眼眸黑沉不见底,指腹怜惜的着她柔软的手背,低头虔诚的在那如玉的指尖落下轻吻。
小五...
安卿鱼敛了敛眸底的情绪,细不可微地轻叹一声。
“皇兄...”
低哑的呢喃散落在安静的室内。
安卿鱼抬眼望去,就见苏枕月鸦色的长睫轻颤,随之挣扎的睁开了那双水濛濛的眼。
“皇兄..”
有一瞬,苏枕月甚至分不清她现在在哪,压抑沉闷的情绪沾满了她整个胸腔。
死了...
夏国...
球球不得不让她快速认清当下情况,【月月,我们回来了,是...之前找碎片的记忆恢复了】
她恍惚的望着虚空,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记忆回到那颗黑色的珠子。
“安卿鱼...是他吗?”
虽然很不想承认,【是的,安卿鱼和你一同进入了那个世界,你的记忆..咳,也是他帮你恢复的】
宠了自己十六年的皇兄,最后当着自己的面被箭矢穿透了心脏。
她的视线逐渐汇聚,苏枕月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她的视线和那双墨眸对上,相握的手加大了力气,“对不起...”
她另只手肘撑着想要坐起。
安卿鱼没有否认她的道歉,抱着她柔软的腰肢,不断地轻拍着她的后背,“都过去了,我们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我还把你忘了。”
苏枕月哭的有些喘不过气,眼尾泛红。
虽然球球说记忆可能是世界意识封印的,但是她享受了安卿鱼无微不至的照顾,承受了他的牺牲。
却在回来的时候,将他全部忘记。
苏枕月:她真不是个人啊呜呜呜
安卿鱼微微后退,望着她湿漉漉的眼眸,轻柔的将她脸上的泪痕抚去,“小五,我们都还活着。”
“而且,你现在不是记起来了么。”
“皇...”苏枕月哽咽了一下,“嗯...哥哥你是不是早就察觉到不对了。”
叫皇兄好奇怪,叫安卿鱼的话...她不太敢首呼名字。
问就是血脉压制。
看着苏枕月眼中的依赖毫无掺杂其他情绪,安卿鱼他擦拭的动作微滞。
不过,他是自信的,不然也不会让她恢复记忆。
“大概你出生那时候,我就察觉到不对了。”安卿鱼将自己察觉的时间往后推了推,“那个世界,好像是因为你而产生的。”
苏枕月:...
脑子要不要这么聪明。
“是的,牡丹花神找我做神明代理人,要求我帮她在那个世界找到碎片。”
苏枕月理了理思绪,反正她这话也不出错。
“只是,我没想到,哥哥你也会在里面。”
她对哥哥这个称呼接受良好,反正当了十六年的妹妹。
那短短几天就像是被快进了一样,本来对她关怀的西姐为了夺取神力自我献祭,三皇兄边境失守连尸体都不曾找到。
最后只剩下二姐。
苏枕月的记忆在西姐的片段里来回跳跃,她总觉得不对,她的西姐,不会对她露出贪婪的眼神才对。
可是她无论怎么回忆,都是那样的场景。
“我也没想到,”安卿鱼见她挂着泪珠发呆,指背勾了勾那眼泪,“在发什么呆?”
苏枕月摇了摇头,她总不能说她记忆怪怪的,像是被改过一样吧。
她的记忆里几乎没有父母的存在,其余三个哥哥姐姐的回忆似乎...也很少?
他们像是一对误入异世界相依为命的可怜人。
“不对...我进去后为什么一点记忆也没有。”
像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球球不敢说话,它总不能告诉苏枕月因为那个世界是虚妄之境构成的,玉兰花的净化气息可以察觉到。
“球球?”
【呃...我想还是世界意识的原因吧】
遇事不决,率先甩锅。
“可他为什么觉醒了记忆啊?”
球球绞尽脑汁:【那是因为....我们是去拿牡丹花神的碎片的,夺取能量要是被世界意识发现的话,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也对。
望着失神的苏枕月,安卿鱼大概能猜到她是在和那团数据对话。
他看向实验台上的钟表,很是“粗心”的忘记提醒她,早就己经第二天了。
...
没有,到处都没有。
林七夜失魂落魄的走着,他甚至意识潜入到精神病院里,去找梅林的帮助。
可梅林也看不透苏枕月当下的情况,令童在走之前特意模糊了一下苏枕月身上的气息。
“监控里没有出现任何人。”
“ACE被完整的取下了,苏枕月从进入寝室之后就没再出来过。”
“这人的境界不会低....”
“禁墟....”
袁罡的脸色阴沉,能在【镇墟碑】下悄无声息的带走苏枕月,并且不引动ACE,这个人的境界起码在克莱因以上。
并且禁墟应该和隐身类相关。
“己经和上头联系了,”袁罡沉声,“人是在训练营里出事的。”
上次古神教会穿插卧底的事情才刚结束,袁教官语气狠厉,“我倒要看看,又进来了哪些老鼠。”
林七夜站在监控室,听着一群教官讨论,眼底的血丝蔓延的更快了,双拳捏得发白。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保护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