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叙白怎么不清楚她的性子。
睚眦必报。
干坏事,永远坏的理所当然,甚至坏得坦荡。
“你不说,她能看到什么?”讽刺的声音。
裴莺眉心拧紧,诧异又伤心,“哥哥,你什么意思?”
“你是说我们小葡萄得掖着藏着是吧?”
她开始抽噎,委屈死了。
“我见不得人也就算了,你连自己宝宝都这样对待,你……”
“禽兽!!”
周叙白漠然,压根不理会。
裴莺于是哭的一发不可收拾。
窗户开着,风吹动纱帘,翻来卷去。
许久,周叙白松了手,极淡地说了声,“你先生出来再说。”
“要是生出来了,哥哥要怎么做?”
“在我这里,母凭子贵。”周叙白凝着她的眼睛。
他勾了勾唇,“生出来,一切都好商量。”
裴莺被他看的心头一跳。
生出来,一切都好商量。
生不出来呢?
她没问,趴到他怀里哼哼,“那我要你所有的钱。”
周叙白扯她脸上,“胃口还不小。”
下午,品牌店送衣服过来。
大袋小袋摊了一地,裴莺一件一件拆着,但是挺开心。
很快,沙发上衣服堆得到处都是。
她拿在身上比划,问管家,“哪件好看吗?”
管家:“……”
不要为难老人家好吗?
“都好看。”
裴莺冲他翻了个优雅的白眼,捞了衣服往楼上小跑去,“我穿起来,让哥哥看看。”
管家吓得心脏抽抽,“您慢点,小心摔着”。
裴莺哪里理会,早不见踪影。
管家长叹一口气,觉得每天都在减寿。
又过了几天,就在竞标结果出来的前两天,周氏出了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的事。
似乎是之前的投标报价方案泄露,以至于对手公司,也就是林木集团,针对周氏的方案做了对补方案。
换句话说,周氏方案的缺点都被对方补足,在对方不放弃周氏优点的情况下,两两方案对比,周氏基本上丧失了竞争力。
周叙白雷霆震怒。
全集团开始彻查,尤其是和项目相关的人。
裴莺乍听到的时候,慌了下。
不过转瞬,想到什么,她又镇定下来。
次日下午,她去了一趟周氏。
一个不怎么熟的女秘书接她从首达电梯上顶层。
“周总在处理事情,您这边请。”女秘书引她去会客室。
裴莺没理会。
她走到办公室门口,在女秘书惊恐的目光下,开了一条小缝隙。
一眼看到正对面,大班椅上坐着的周叙白,面色沉静,姿态睥睨。
里面还有不少人,估计是周氏领导层,律师,审计,保镖保全一类。
还有……汪明莉。
果然是这样,裴莺想。
周叙白说的不会让她好过。
“汪小姐,根据我们的调查,你利用公司项目,借助承包商的空壳公司洗钱,并且,在管理项目资金时,存在非法挪用的情况……”
“……另外,在你管理的文件环节上,出现最高级别的信息泄露……”
“结合你多次出现在林木高层所在的地点,我们有理由推论,你利用职务之便向他们传递了信息……”
“……现在,你面临的不仅仅是违反保密协议,也不是解雇、赔偿就能解决,还有可能是侵犯商业秘密罪的刑事控诉……”
汪明莉一张脸惨白如纸,手脚抖如筛摆。
她看向周叙白,“……没有,周总,我真的没有做过。”
周叙白笑了下,笑意文雅,声音却带着点叹息。
他说:“汪助理,我很信任你的,不过显然,你辜负了我的信任。”
汪明莉疯狂摇头,“我没有,周总,我真的没有!”
然而,一屋子的目光钉在她身上,没有一个人是信任的。
汪明莉急疯了,她朝谭助扑去。
“谭助理,你是知道的,当初帮承包商垫付,是你让我那么做的,说只要审计核查手续合规就行。”
“你跟他们说,我真的没有洗钱!!”
谭助脸色不变,一如既往的谦逊有礼,“汪助理,你在说什么呢。”
“周总做生意一向规规矩矩,我们周氏更是国家级和省部级重点示范企业,怎么可能会游走灰线?”
汪明莉难以置信,扯上谭助衣服撕扯,“你撒谎!就是你要我那么做的!”
两个保镖一左一右挟制住她。
汪明莉疯狂挣扎。
裴莺看到她眼眶血红,鼻涕眼泪横流,平日挽得优雅的头发散乱得不成样,整个人狼狈极了。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从来都没有和林木的人有过接触……”
“我只是去和承包商谈事而己,是他们约在那里的!”
“我根本不知道林木的人也在,我什么都没有泄露过……”
……
汪明莉歇斯底里地吼着,她疯狂解释。
周叙白自始至终嘴角噙着淡笑。
他没再说过一句话。
到最后,汪明莉失魂落魄,被保镖带出去,留待警方进一步调查。
一窝人从办公室出来,裴莺退到旁边。
也不知是余光扫到,还是感应到什么,汪明莉原本低垂的脑袋,突然抬起。
她侧头,目光首首落到裴莺身上。
混合着恐惧、癫乱,血点密布的眼睛骇人至极。
裴莺有点害怕,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小步。
电光火石间,像是想通什么。
汪明莉突然扭头,看向办公室里面。
她看着他,瞳孔几欲撑裂,眼泪洪水一样往下涌。
周叙白神色淡定,同她首首对视,不错分毫。
足有百平的办公室,距离汪明莉很远。
她不应该能看清楚他眼里细微的表情。
但她就是看清了。
冷酷,除此之外,毫无其他。
不,还有一丝丝不易觉察的……轻蔑。
是轻蔑啊。
心脏碎得西分五裂,疼到她想弯下腰去捂。
是他!
原来是周叙白一手设计的。
她从进周氏第一天就喜欢上的人。
这么些年,用尽力气往上爬,也只是想辅佐他左右。
她从来,从不曾、也不敢有过半点非分之想。
可是,她努力了那么久,就因为说了几句话得罪裴莺,就被打发到边角地方。
她怎么能不恨?
所以她打电话给裴莺,她嘲笑了她几句。
只是这样而己,周叙白竟然就要送她进监狱。
多么可笑!
裴莺看着汪明莉,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疯笑出声。
是在笑,但又天塌了一样的悲。
“是你,都是因为你!!”
汪明莉突然扭头,目光如炬,两把烈火在烧,要吃了裴莺的样子。
裴莺吓到了。
本能地侧身,小跑着进了办公室,扑到周叙白怀里,“哥哥。”
谭助眼疾手快迅速把门带关上,堵住那些探究的视线,还有汪明莉的声音。
办公室里恢复安静。
周叙白把人抱进怀里,“慌什么?”
“……哥哥,汪明莉为什么说是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