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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柔是被肖飞颈侧的温度焐醒的。
两小时的沉睡让她的意识像浸在温水里的棉絮，先是指尖泛起麻痒，接着后颈被压得发酸——她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整个人都嵌在肖飞怀里，脸贴着他锁骨下方那片新愈合的皮肤，能清晰触到他心跳的震动，一下，两下，比她的快半拍。
"肖飞？"她喉咙发紧，尾音裹着未散的睡意，像片轻轻落在他肩窝的羽毛。
怀里的人动了动，肖飞压在她腰上的手跟着收紧半分，下颌蹭过她发顶："没睡。"他声音哑得厉害，像砂纸磨过粗瓷，"醒了？"
苏小柔的耳尖瞬间烧起来。
她昨晚为了给他疗伤连吞七颗晶核，灵力透支得厉害，倒下前最后一点意识就是撞进他怀里的温度，此刻回想起来，连指尖都在发烫。
她动了动被他攥着的手——不知何时，肖飞的手指正与她交握，掌心的薄茧蹭得她指腹发痒。
"我睡够了。"她偏过头，鼻尖刚好扫过他喉结，"你......你也该歇会儿。"
肖飞没接话，反而把她往怀里带了带。
苏小柔能感觉到他伤处的绷带压着自己后背，却半点没松劲的意思。"再睡会儿。"他低头吻了吻她额头，像在碰什么易碎的瓷器，"我抱着你。"
这句话让苏小柔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她想起上个月在化工区，自己被酸液溅到腿时，也是这样缩在他背上，听着他急促的喘息声数心跳；想起三天前他替她挡变异兽爪时，血溅在她护目镜上的温度。
可此刻的肖飞和那时不同，他的呼吸扫过她耳垂，带着晶核残留的清甜，连握着她的手都在轻轻发抖。
"肖飞！"她急得去推他胸口，却被他反握住手腕按回自己心脏位置。
"我记得。"他突然说。
苏小柔愣住："记得什么？"
"你生日。"肖飞的拇指着她腕间的红绳——那是她用急救包边角料编的，"七月初九，还有三个月零十七天。"他的视线落下来，在她唇上顿了顿，又慢慢移到她发顶，"等你成年那天......"
后半句被他咽了回去。
苏小柔却突然想起方才睡梦中，有湿热的触感扫过自己嘴角——是他替她舔去血珠的动作。
她猛地瑟缩一下，肖飞立刻松开手，后退半寸，只留掌心虚虚护着她后腰。
"吓到你了？"他声音发闷。
苏小柔抬头看他。
月光不知何时退到了窗棂外，晨光正从窗帘缝隙里渗进来，在他眼尾镀了层淡金。
他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却仍专注地望着她，像在看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
"没有。"她小声说，手指无意识揪住他战术服的衣角，"就是......就是我还没成年。"
肖飞突然笑了，眼角的纹路都软下来："我知道。"他用指节轻轻蹭了蹭她发烫的脸颊，"所以刚才亲额头，没亲别的地方。"
苏小柔的脸瞬间红到脖颈。
她慌忙低头去捡掉在地上的急救包，却在拉链处摸到一片柔软——是肖飞垫在她头下的太阳花暖手宝，绣线开叉的地方被仔细缠过，用的是他战术服内衬的暗纹线。
楼道里传来钥匙碰撞的声响时，晨光己经漫过了窗台。
苏小柔手忙脚乱整理着被压皱的衣领，肖飞站在她身侧，替她理了理的发梢。
门刚推开条缝，就听见周剑的大嗓门从楼梯口飘过来："肖队！
早餐在一楼，老范熬了小米粥——"
话没说完，周剑就定在原地。
他看着从同一间房里走出来的两人，肖飞的外套半搭在苏小柔臂弯，苏小柔耳尖红得能滴血，又看看肖飞眼底的青黑，挠了挠头："那啥......肖队伤还没好利索，小柔你别让他熬夜啊。"
"知道了周哥。"苏小柔低头应着，恨不得立刻钻进地缝里。
倒是肖飞神色如常，拍了拍周剑肩膀："粥要是凉了，你可得再去热。"
周剑应了声，拎着保温桶噔噔下楼。
范围却不知何时从楼梯拐角转出来，手里端着药箱，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他先扫过肖飞搭在苏小柔后腰的手——那只手虚虚护着，连衣料都没碰到，又看苏小柔攥着暖手宝的指尖发白，突然笑了："肖队这伤......昨晚怕不是没歇踏实？"
肖飞的目光扫过来。
范围的后颈立刻窜起凉意。
他和肖飞共事三年，太清楚这双眼睛冷下来是什么模样——上次在废车场，变异鼠王扑向他时，肖飞就是用这种眼神锁定的目标。
他忙咳嗽两声，举起药箱："我是说换药！
肖队该换肩伤的药了，小柔你......"
"我去帮周哥端粥。"苏小柔像被踩了尾巴的兔子，抓着暖手宝就往楼下跑。
肖飞收回视线，对范围抬了抬下巴："走。"
范围跟着他往医疗室走，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苏小柔的背影。
晨光里，那姑娘正踮脚够保温桶的盖子，发顶的小卷毛被风吹得晃了晃——和肖飞昨晚替她理头发时的动作，像极了。
"老范。"肖飞突然开口。
范围一个激灵："到！"
"不该问的。"肖飞的声音淡得像晨雾，"别问。"
范围摸了摸鼻子，没接话。
等肖飞进了医疗室，他望着虚掩的门，又摸出手机看了眼日历——七月初九，确实还有三个月。
楼下传来苏小柔的声音："周哥你别晃，粥要洒了！"
范围低头笑了笑，把药箱里的棉签一根根摆齐。有些事，不用问。
苏小柔端着粥碗往楼上走时，心跳还是快得厉害。
她望着前方肖飞的背影，晨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自己的影子却悄悄蹭了上去。
等下......等下得让肖飞先走，她想，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他们一起下楼，指不定要传什么闲话。
可刚这么想着，肖飞突然停住脚步。
苏小柔没刹住，额头轻轻撞在他后背上。
"怎么？"他回头，眼里带着点笑意。
"没、没事！"苏小柔手忙脚乱去扶差点打翻的粥碗，"就是......就是你走太快了。"
肖飞没说话，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碗。
两人并肩往医疗室走时，他的影子稳稳罩住她的，像道不会散的墙。
苏小柔望着地面交叠的影子，突然觉得，那些闲话......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