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卡车在雪地上滑出半米时，肖飞的掌心己经沁出冷汗。
他扯过苏小柔的安全带时，指腹蹭到她围巾边缘的毛线，触感像被冻硬的棉花。
橙雾裹着甜腻的腐果香涌进来，他瞥见后视镜里有黑影晃动——那东西的轮廓像被拉长的人形，皮肤泛着病态的橘色，指尖滴着黏液，正贴着后厢的铁皮攀爬。
"抓紧！"肖飞猛打方向盘，卡车碾过路边凸起的冰棱，颠簸得苏小柔撞在车门上。
后厢传来闷响，像是有人用铁棍砸锁，她隔着围巾都能闻到更浓的铁锈味，喉咙发紧。
叶光明从副驾驶探出头，端着改装过的霰弹枪，枪管上还缠着防滑胶布："队长，右边有三个！
左边那个跑太快了——"
话音未落，一道残影擦过前挡风玻璃。
苏小柔瞳孔骤缩，那是个穿黑皮衣的男人，发梢沾着橙雾，他的右腿在瞬间膨胀成深褐色的兽爪，指甲刮过金属车门，拉出刺耳鸣响。
更远处，另一个劫匪正扒着后厢的栏杆，手掌按在铁皮上时，皮肤泛起水波似的纹路——是空间异能者！
肖飞突然踩下油门。
卡车轰鸣着冲过橙雾最浓的区域，他咬着牙对苏小柔喊："后厢的物资半小时前就收进你的空间了？"苏小柔猛地反应过来，手指掐进掌心的空间玉坠："收了！
但他们可能不知道——"
"所以才会追！"肖飞猛拍喇叭，震得两人耳膜发疼，"叶光明，朝天上开枪！
吓唬他们！"
霰弹破空的炸响惊散了橙雾。
穿黑皮衣的男人被气浪掀翻，在雪地里滚了两圈又弹起来，兽爪拍地的瞬间，他竟又逼近了五米。
苏小柔看见他眼底泛着幽光，像被变异虫寄生的兽类，但额头没有肉瘤——这不是普通感染者，是有组织的劫匪。
"停车！"叶光明突然拽肖飞的袖子，"左边雪堆后面有车！"
一辆改装过的越野车从雪堆后冲出来，车头焊着尖锐的钢刺。
肖飞急转方向，卡车擦着越野车的车头划过，钢刺在车门上划出半米长的口子。
苏小柔听见副驾驶传来闷哼，转头见叶光明的左臂被钢刺擦破，血珠渗出来，在零下的气温里凝成红点。
"他们有备而来。"肖飞的声音像淬了冰，他摸出腰间的对讲机，"老陈！
后厢情况！"
后厢传来陈建国的粗嗓门："门锁被撬了！
但里面空的！
那孙子还想掏我裤兜，被我踹下去了！"
穿黑皮衣的男人突然顿住脚步。
他盯着后厢敞开的门，喉结动了动，转头对越野车打了个手势。
越野车猛地掉头，带起一片雪雾。
肖飞松了松方向盘，掌心的汗把皮套都浸湿了："追？"
"别。"苏小柔按住他手背，"他们有速度异能者，我们卡车跑不过。
而且..."她望着后视镜里逐渐消失的黑影，"他们知道我们今天运物资，知道路线。"
肖飞的下颌线绷得笔首。
他扯下围巾擦了擦叶光明的伤口，动作比平时重了些："到基地再说。"
下午西点，朝阳基地的变异树围墙出现在视野里。
那些树根盘结如铁，表面覆盖着暗绿色的苔藓，最粗的一根有两人合抱那么粗，枝桠上还挂着没化的雪，像开了满树白花。
肖飞把卡车停在检查口，对着哨兵晃了晃通行证："晨曦小队，送冬季物资来换种子。"
哨兵看了眼车后空荡荡的后厢，挑眉："物资呢？"
"在空间装备里。"肖飞拍了拍苏小柔腰间的玉坠，"按规矩，当面清点。"
培育中心的对接人于娴是个穿灰棉袄的女人，发尾别着朵布花。
她核对完通行证，目光扫过叶光明臂上的伤，又迅速移开："肖队长每次都准时。"她递过登记本，钢笔尖在"物资数量"栏顿了顿，"这次带了多少？"
肖飞的拇指在登记本边缘敲了两下："和上个月一样。"
于娴没再追问，低头盖章时，门帘被风掀起。
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姑娘探进头来，红围巾在脖子上绕了三圈，只露出双弯成月牙的眼睛："姐！
王队长说新育的樱桃萝卜该浇水了——哎？
有客人？"
她蹦跳着进来，发梢沾的雪落在地上，"我是于依依，培育中心的实习生！
你们是晨曦小队吧？
我听我姐说过你们！"她歪头看苏小柔，"你是苏小柔？
肖队长总夸你空间异能稳定！"
苏小柔被她的热情烫到似的笑了："肖队...他总爱说这些？"
"可不！"于依依拽住她的袖子，"我带你参观培育中心吧？
一楼是蔬菜区，二楼是水果区，我种的奶油生菜上个月还被王队长表扬了！"她转头对肖飞挥挥手，"肖队长你和我姐谈正事，小柔姐跟我走！"
于娴笑着摇头："去吧，别碰坏新苗。"
一楼的蔬菜区飘着的土腥气。
苏小柔看着架子上的菜苗，嫩绿的叶片上还挂着水珠，最前排的奶油生菜叶子卷成小团，摸起来像绒布。"这是我改良的品种。"于依依踮脚摘下一片，塞到她手里，"生啃特甜，不涩。"
苏小柔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嘴里炸开，比末世前的生菜鲜上十倍。
她眼睛亮起来："你怎么做到的？"
"秘密~"于依依眨眨眼，又指着旁边的紫色番茄，"这个是用变异番茄和普通番茄杂交的，花青素含量高，能抗辐射——哎小柔姐，肖队长是不是特别照顾你？
我姐说你们总一起出任务！"
苏小柔的耳尖瞬间红了。
她盯着手里的生菜叶，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围巾："我们...是队友。"
"那他上次说的小番茄，就是二楼种的！"于依依没察觉她的窘迫，拽着她往楼梯跑，"走！
带你看真正的好东西！"
二楼的温度比一楼高些，空气里飘着若有若无的甜香。
苏小柔一眼就看见靠窗的架子上，红得发亮的小番茄像串玛瑙，还有皮薄得透光的橘子，汁水在表皮下鼓鼓的。
但最中间的位置，立着棵碗口粗的槐树，树皮泛着不自然的青灰色，枝叶却郁郁葱葱，连一片枯叶都没有。
"那棵槐树..."苏小柔指着问。
于依依的脚步顿住。
她望着槐树，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红围巾，声音轻了些："这是培育中心的...核心项目。
我也不太清楚。"她抬头冲苏小柔笑，"走啦！
我带你看橘子树，王队长说这品种明年能推广——"
苏小柔跟着她往前走，目光却忍不住往槐树那边飘。
树影在地上投出奇怪的形状，像某种扭曲的符号。
她摸了摸腰间的空间玉坠，突然想起早上肖飞说的话："朝阳基地的温室有宝贝。"
或许这棵槐树，就是他说的宝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