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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战场上——
“来得好！” 王霸的怒吼撕破长空，五千骑兵如黑色闪电般迎击。
狼牙棒横扫之处，石军士兵的盾牌如纸片般碎裂，血花溅在他布满伤疤的脸上。
“看爷爷今天不打得你们屁滚尿流！不过，老子可不会恋战，等会儿有你们好看！” 他故意卖个破绽，虚晃一招后拨转马头，朝着东南峡谷方向狂奔。
张贺度眼中闪过狂喜，对方正是冉闵军名将王霸，仅仅五千多骑兵就敢如此狂妄，杀了他也好提振一下我军士气，于是他挥枪高呼：“冉魏军不过如此！追！别让这贼将跑了！”
马蹄声如雷，数万骑兵扬起的烟尘遮蔽了半边天空。然而，就在前锋即将追上王霸时，石琨的将旗突然剧烈晃动 ——“停止追击！冉闵主力在西侧，全军转向！”
刘国毕竟在冉闵手下败过一次，他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拽住缰绳，朝着石琨喊道：“陛下！此时转向恐中埋伏！这冉闵诡计多端，我们不能轻易上当啊！”
“李昭的情报岂会有假？” 石琨的马鞭狠狠抽在他肩上，“冉闵骑兵精锐显然尽在西侧，此时不攻更待何时？传令下去，违令者斩！” 刘国无奈，只得咬牙听从命令，看着张贺度率领六万骑兵精锐鱼贯而出，心中却充满了不祥的预感。
看着敌军如潮水般改道，埋伏在山坡上的李农白发被狂风吹得几乎遮住眼睛。
他握紧腰间雁翎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李菟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按住他的肩膀，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李将军，王霸己拖得敌军阵脚大乱。待他们进入峡谷三分之一，便是我们动手之时。”
“明白！” 李农沙哑着嗓子回应，脑海中突然闪过李昭儿时在校场学步的画面。那时的李昭，天真可爱，追着自己喊 “爹爹”。如今却走上了背叛的道路，李农心中一阵刺痛。他猛地摇头，将回忆甩出脑海，转头对身后副将：“传令各营，没有本将令箭，任何人不得妄动！违令者，军法处置！”
此时峡谷内，王霸的骑兵己撤至谷口。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污，望着远处烟尘中若隐若现的敌军冷笑：“兔崽子们，爷爷的狼牙棒还没喂饱呢！” 话音未落，张贺度的长枪擦着他耳畔飞过，枪尖挑落一缕头发。
“哪里走！” 张贺度的战马几乎要撞上王霸的坐骑，“今日定要取你项上人头！”
“那你可得追紧咯！” 王霸怪笑着冲进峡谷，故意让战马放慢速度。
两侧陡峭的山壁如同巨兽张开的獠牙，谷底铺满枯黄的落叶，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寂静。
偶尔有乌鸦的叫声传来，更增添了几分恐怖的氛围。
当石军前锋踏入峡谷深处时，张贺度突然勒住马缰：“不对劲！两侧太过安静，快传令后退 ——”
“轰隆隆！轰隆隆！”
一声沉闷的鼓声打破死寂，无数滚木从山巅倾泻而下。
李农站在高处，白发在火光中狂舞，手中令旗狠狠挥下：“放箭！” 万箭齐发的呼啸声中，他望着谷中如同蝼蚁般挣扎的敌军，低声呢喃：“昭儿，你看，这才是忠勇之道...... 你若泉下有知，也该明白父亲的苦心了。”
张贺度的战马被滚木砸中，将他掀翻在地。
他狼狈爬起，却见峡谷两头燃起大火，浓烟遮蔽了天光。
“中计了！” 他挥舞长枪拨打箭矢，声嘶力竭地吼道，“结阵！前军转后军，快突围！” 士兵们慌乱地结阵后退，试图抵挡箭雨和滚木，但在这狭窄的峡谷中，他们的抵抗显得那么无力。
待张贺度领兵冲到谷口时，却发现来时的路早己被乱石堵住，西周火光冲天，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烟火的味道，任是飞鸟恐怕也难以逃出去。
石琨在谷外听得谷内惨叫连连，手中的酒樽 “啪” 地摔在地上：“调弓弩手！给我把两侧山坡的敌军射成刺猬！我就不信，他们能挡住我们的箭雨！”
“陛下万万不可！” 刘国拽住他的缰绳，“张贺度他们还在谷内，这样容易伤到自己人，火势借风势蔓延，此刻强攻，死伤必......”
“住口！” 石琨抽出佩剑劈向他的脖颈，“都是你这懦夫乱我军心！再敢多言，立刻斩了你！” 剑锋擦着刘国耳际划过，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衣领。
刘国心中悲愤交加，却只能将不满咽回肚子里。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名传令兵浑身是血地滚下马来：“报—— 陛下，敌将王基等人率军十二万人杀来了！”
苍亭的晨雾裹着硝烟，像一张浸透血污的破布笼罩大地。
漳河在十里外呜咽，却盖不住战场上此起彼伏的哀嚎。王基的狼牙棒第三次砸在石军盾牌上，铁环崩裂的脆响混着指骨碎裂的闷响，迸溅的血珠在他布满伤疤的脸上绽开一朵朵妖异的红梅。
“杀光胡羯！” 崔通的长枪挑飞敌将首级，那颗睁大双眼的头颅滚进壕沟，惊起一群啄食腐肉的乌鸦。
他麾下的老兵们举着用农具改制的长矛，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攥着木柄 —— 有人的妻子被胡羯掳走凌辱致死，有人的稚子被抛上城头当箭靶，此刻他们每一次刺击，都带着十余年积攒的刻骨仇恨。
石琨站在三层牛皮包裹的瞭望塔上，镶金的战靴碾碎案上的葡萄。
紫色汁液顺着竹简流淌，将 “破冉魏” 的军令染成诡异的暗红。
“一群乌合之众！” 他猛地将令旗挥下，鎏金旗杆撞得塔身嗡嗡作响，“全军压上！给我踏平他们！让这些贱民知道，石氏的刀锋永远......”
十几万石军精锐如黑云压城般涌来，八千具冲车撞碎晨雾，鹿角尖上还挂着昨夜掳掠的妇孺衣物。
前排重步兵的青铜面具狰狞可怖，每呼吸一次，面甲缝隙就喷出白雾，与战场上的血腥气混成刺鼻的瘴疠。
然而当他们的铁蹄撞上冉魏前军的血肉之墙时，却像巨石坠入沸腾的油锅 —— 一名石军骑兵的弯刀劈向冉魏老兵，却被对方用胳膊生生架住，那布满老茧的手竟在刀锋下绽出钢花。
老兵趁机一口刺向骑兵喉管，温热的鲜血喷溅在两人脸上，在晨风中蒸腾起袅袅血雾。
“陛下，冉闵的前军虽弱，却似不要命般抵抗！” 刘国攥着染血的缰绳，看着战场上如同绞肉机般的厮杀，他声音发颤，“再这样下去，我军锐气......”
“闭嘴！” 石琨一脚踹翻檀木案几，镶玉酒壶摔得粉碎。他抽出镶宝石的佩剑，振臂一挥，“不过是些蝼蚁！传令下去，预备队全部投入！今日必须撕开他们的防线！张贺度的六万骑兵？哼，等破了冉闵主力，再救不迟！”
与此同时，峡谷内的空气被浓烟烧得扭曲。
张贺度的玄甲上插着三支断箭，他望着被乱石堵住的谷口，突然扯掉染血的披风。
“往前面冲！” 他挥舞着变形的长枪，枪缨上还缠着半截肠子，“只要冲出去，与陛下的大军会合，我们还有机会！告诉弟兄们，冲出去的赏百金！”
残军们拖着伤体前行，铁蹄碾碎满地断肢。
转过山弯的刹那，弓弦嗡鸣如秋蝉齐嘶。
李农白发飞扬，雁翎刀首指对方咽喉：“张贺度！还记得平棘之战你屠杀掉百姓吗？今日便是还账之时！”
“李农，你以为凭你这点人就能拦住我？” 张贺度狞笑着举起长枪，却听侧面传来山崩般的轰鸣。
原来是王霸率领先前的五千骑兵折返而来，他的吼声撕开烟雾：“狗贼！爷爷在这儿！” 五千骑兵如黑色闪电般杀出，马槊前端挑着的石军首级还在滴落脑浆，与峡谷中蒸腾的血腥气混成令人作呕的腥甜。
峡谷内顿时杀声震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