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进!统统地前进!不然统统死啦死啦地!”
鬼子曹长面目狰狞,挥舞着手枪咆哮道。
其他鬼子兵用刺刀和枪托粗暴地顶在百姓后背,像驱赶羊群一样把他们逼向空地中央那头焦躁不安的猛虎。
猛虎金色的瞳孔死死锁定着靠近的人群,庞大的身躯微微伏低,喉咙里滚动着嗜血的低吼,涎水混合着血丝从獠牙缝隙滴落。
浓烈的血腥味几乎令人窒息。
被驱赶的人群彻底崩溃了。
哭喊声、求饶声、咒骂声撕裂了雨幕。
有人试图后退,冰冷的刺刀立刻逼了上来;有人脚下一滑摔倒在泥水里,随即被粗暴地拖拽起来,继续向前推搡。
“吼——!!!”
猛虎再也按捺不住,一声宣告猎杀开始的震天咆哮撕裂雨幕,强壮的后肢猛地蹬地,泥水飞溅。
庞大的身躯如同离弦之箭,裹挟着腥风,直扑向最前方一个吓得在地的妇人。
布满倒刺的舌头和森白的獠牙,在妇人绝望放大的瞳孔中急速逼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喝啊——!!!”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带着少年人的清亮和火山爆发般的狂怒,猛地从人群中炸响。
是那位光头少年。
只见他双目赤红,双臂猛地向两侧奋力一挣。
咔嚓一声脆响,捆缚着他双手手腕的麻绳,竟被他体内骤然爆发的刚猛劲力硬生生崩断,麻绳碎屑四散飞溅。
他一把推开那名妇人,不退反进。
迎着扑面而来的腥风血口,一个箭步猛冲上前。
沉腰坐马,重心瞬间下沉,右掌闪电般在腰间回旋蓄力。
刹那间,一股肉眼可见、刚猛无俦的淡金色炁劲,如同实质般在他掌心凝聚,周围的雨丝仿佛被无形的力场排斥,形成了一圈短暂的真空地带。
猛虎庞大的身躯裹挟着万钧之势扑到眼前,腥臭的吐息几乎喷到少年脸上。
少年眼中毫无惧色,吐气开声,如同平地炸响一声春雷:
“孽畜!看掌!”
蓄满力量的右掌,迎着猛虎扑击的侧面肩胛,狠狠印了上去。
“嘭——!!!”
一声沉闷巨响炸开。
少年的掌力结结实实击中目标。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猛虎那重逾数百斤的庞大身躯,扑击之势竟被硬生生打断。
仿佛撞上了一堵铜墙铁壁,它发出一声痛苦而惊怒的咆哮,整个身体被那刚猛无比的掌力带得向一侧翻滚出去。
轰隆一声,重重砸在数米外的泥水里,溅起大片浑浊的水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所有鬼子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错愕和难以置信。
那曹长更是张大了嘴巴,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
原本哭喊绝望的百姓,也被这石破天惊的一掌震得呆若木鸡,忘记了恐惧。
光头少年一掌击退猛虎,并未追击。他迅速收掌回防,摆开沉稳的防御架势,胸膛剧烈起伏,显然这一掌消耗了他巨大的体力。
强提精神,他怒目圆睁,对着那头挣扎起身,更加暴怒的猛虎,以及那些呆滞的鬼子,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来啊!你们这群畜生!有种冲你爷爷来!”
这一吼如同惊雷,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连同那些黑洞洞的枪口,彻底吸引到了他一个人身上。
就在所有鬼子士兵的视线和枪口都被少年牢牢吸住的瞬间——
谷畸亭动了。
他整个人仿佛融入了林间的阴影和冰冷的雨幕之中,没有发出任何脚步声,只有一道模糊的、贴着地面疾掠而过的灰影。
大罗洞观赋予的空间感知力被他运用到极致,每一步踏出都精准地落在泥泞中最不易发出声响和留下痕迹的位置,巧妙地利用着树木的遮挡和视线的死角,直扑目标——鬼子曹长。
眨眼之间,他已悄无声息地欺近到那矮壮曹长身后三步之遥。
那曹长似乎察觉到了一丝源自背后的细微寒意,下意识地想要回头。
可,太迟了。
谷畸亭右手五指如同穿花蝴蝶般拂过。
动作快得只留下一片残影,看似轻描淡写,却蕴含着致命的杀机。
无常散手如毒蛇吐信,一股阴柔诡异,直透骨髓的劲力精准地透入曹长脖颈的关节缝隙。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骨裂脆响。
曹长身体猛地一僵,眼中刚升起的惊疑瞬间被死灰色取代。
他甚至没能哼出一声,整个人就像一截被瞬间抽掉所有骨头的烂泥,软绵绵地向前扑倒,手中的手枪脱手飞出,砸在泥水里。
在曹长倒下的同一刹那,谷畸亭气沉丹田,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声音盖过了雨声和虎啸:
“小鬼子头儿死了!抢枪!跟他们拼了——!!!”
吼声如同点燃炸药桶的火星。
同时,他左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抄起曹长掉落的手枪,看也不看,对着离他最近、还在发懵的一个鬼子士兵,“砰!”地就是一枪。
子弹精准地钻入那士兵的眉心,血花绽放。
“八嘎!敌袭!”
剩余的日军士兵终于反应过来,惊恐地大叫着,试图调转枪口。
但晚了。
被少年的勇猛和谷畸亭的刺杀彻底点燃血性的百姓们,尤其是几个青壮年,眼中爆发出困兽般的疯狂光芒。
“杀鬼子啊——!”
“跟狗日的拼了——!”
怒吼声中,他们如同出闸的猛虎,不顾一切地扑向身边最近的鬼子士兵,用身体狠狠冲撞,用牙齿疯狂撕咬,用被捆住的手腕死命去抢夺那冰冷的步枪。
场面瞬间失控,混乱如沸腾的粥锅。
“砰!砰!砰!”鬼子兵在慌乱中开枪反击,枪声、怒吼声、惨叫声混杂一片,但根本无法控制住暴怒的人群。
所有百姓都和他们扭打碰撞在一起。
这边,人群与鬼子兵扭打碰撞,混乱一片。
那边,被光头少年一掌击伤的猛虎,再次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一窜,放弃了混乱的人群,直接扑向刚才伤害了它的活物——那位光头少年。
巨大的虎爪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朝着光头少年的头部狠狠拍下。
少年临危不乱,眼中没有丝毫惧色。面对这势大力沉的一爪,他竟不闪不避。
左臂向上格挡,肌肉虬结,青筋如龙。手臂皮肤泛起暗金之色,那是少林的金钟罩。
同时,少年的右掌再次凝聚起淡金色的炁劲,大吼一声:
“大慈大悲掌!”
直拍猛虎探出的大脑袋。
嘭!
格挡的左臂硬撼虎爪。
少年闷哼一声,脚下在泥水中滑退半步,左臂衣袖瞬间被撕裂。但暗金色的皮肤下,并未见血。
而老虎的脑门,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掌。
“嗷呜!”
猛虎痛吼一声,被掌力再次拍了一个趔趄。
然而猛虎终究是野兽,光头少年越是抵抗,它越是凶性大发,只想将这少年咬死。
它凶性更炽,不顾脑门的剧痛,巨大的虎尾如同钢鞭般横扫过来。同时张开血盆大口,再次噬咬而来,速度惊人。
少年连忙躲避,脚下步法略显笨拙却异常沉稳,在湿滑的泥地中辗转腾挪,险之又险地避开虎尾的扫击。
面对噬咬而来的巨口,他身形猛地一矮,一个利落的懒驴打滚,惊险避开。
嘴里也暗骂一句。
“畜生,今日就渡你去见佛祖。”
嘭!嘭!
少年的掌力不断落在猛虎身上,打得它痛吼连连,但虎皮坚韧,筋骨强健,这些打击只能激怒它,却难以造成致命伤害。
在换炁之间,少年自己也挨了几下虎爪的拍击和擦伤,身上灰色短褂被撕开好几道口子,虽然有金刚罩防御,终究未能大成,被抓出了好几道血痕。
渐渐地,光头少年呼吸粗重,动作也慢了一丝。
难怪道家有言:虎者,山之神也。不怒自威,山川为之侧耳;不动如山,猛风也需绕行。
光头少年眼角余光瞥见那边谷畸亭和百姓正与鬼子缠斗,咬着牙想道:“自己怎么也要坚持下去,让他们将那群鬼子干掉才成。”
这边,谷畸亭在混乱的人群中如同鬼魅般穿梭。
他手中缴获的手枪已经打光了子弹,被他随手扔掉。
两个试图控制局面、举枪瞄准混乱百姓的鬼子士兵成了他的目标。
第一个士兵刚把枪口对准一个扑上来的百姓,谷畸亭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他侧后方。
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右手并指如刀,灌注了阴柔却穿透力极强的炁劲,闪电般戳在对方颈侧动脉。
那士兵身体一僵,软倒下去。
第二个士兵发现了同伴的死亡,惊恐地调转枪口。
谷畸亭看也不看,脚尖一勾,一块沾满泥浆的尖锐石块飞入手中,灌注炁劲,手腕一抖。
“嗤!”
石块如同强弩射出的箭矢,精准地贯穿了那士兵的咽喉。
士兵捂着脖子嗬嗬作响,栽倒在地。
解决掉这两个威胁,其他鬼子兵基本被百姓们死死缠住。谷畸亭的目光立刻投向了光头少年和猛虎的战场。
看到少年浑身浴血,在猛虎狂暴的攻击下险象环生,他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他没有选择硬撼猛虎,而是围绕着战团高速游走。
大罗洞观的观海之术洞若观火。
猛虎的每一次扑击、撕咬、扫尾的轨迹,甚至它肌肉发力的细微征兆,都在谷畸亭的视野中清晰呈现。
“小心左爪。”谷畸亭低喝一声,同时敏捷地窜上一棵老树的枝桠。
在猛虎一爪抓向少年左肋空档的瞬间,他扯断一根树枝,灌注炁劲,如同标枪般脱手射出,目标直指猛虎的右眼。
啪!
断枝擦着虎眼掠过,狠狠扎在它坚硬的额头上。
虽然未能造成重伤,但那尖锐的刺痛和瞬间的视线干扰,让它凶猛的攻势为之一滞。
光头少年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一记凝聚了全身力量的大慈大悲掌,狠狠拍在猛虎因躲避而暴露的受伤肩胛处。
“嗷——!”
猛虎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吼,庞大的身躯被打得翻滚出去,掉进了一个泥坑里面。
“不要让这畜生出泥坑!攻它下盘。”谷畸亭连忙喝道,手中已悄然多了几块尖锐的石块。
光头少年虽不知这人是谁,但对方两次出手相助,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信任。
他强提一口气,不再与猛虎硬拼,而是利用步法,绕着泥坑洼地边缘快速移动,不断做出挑衅姿态,引诱着狂怒的猛虎。
猛虎彻底被激怒了。
它不顾一切地想跃出泥坑,巨大的虎爪踏在洼地边缘湿滑的泥浆上。
就是现在。
谷畸亭眼中精光爆射。
灌注了全身炁劲的石块如同连珠炮般激射而出。
目标并非猛虎的要害,而是它刚刚踏在泥泞边缘、着力不稳的后肢脚踝和支撑地面的前爪。
噗!噗!噗!
石块精准命中。
虽然无法击碎虎骨,但那尖锐的刺痛和骤然失去平衡的感觉,让猛虎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歪。
前爪深深陷入泥坑边缘的烂泥之中,庞大的身躯瞬间失去了平衡。
“吼——!”猛虎发出惊怒的咆哮,奋力挣扎,试图拔出陷入泥沼的爪子。
光头少年等的就是这一刻。他眼中燃烧着决绝的光芒,全身仅存的炁疯狂涌入右掌。
淡金色的炁光前所未有的炽烈,他纵身跃向半空中。
“孽畜!受死!!!”
这记大慈大悲掌,如同陨星坠地,狠狠印向猛虎因挣扎而高高扬起,暴露出最脆弱部位的后颈脊椎。
咔嚓!!!
一声骨裂脆响,清晰地在泥坑中回荡。这致命一击精准地切断了它的中枢神经。
猛虎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它眼中狂暴的血色如同潮水般褪去,在泥坑里晃晃悠悠。
最后无力的呜咽声从喉咙深处挤出。巨大的头颅慢慢地垂下,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重重砸进泥坑之中,溅起一人多高的浑水。
光头少年也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从半空中坠落,单膝重重砸在冰冷的泥水里,强撑着没有倒下,溅起一片泥点。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露出疲惫却畅快的笑容:
“终..终于干掉这个孽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