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基地电子屏的蓝光在杨鸿雪脸上割出明暗交界。
他盯着监控画面里糖厂锈迹斑斑的铁门，喉结随着吞咽动作滚动——自上午十点十五分收到炸弹短信后，己经过去了西十三分钟。
战术背心里层的速干衣被冷汗浸透，后颈贴着冰凉的金属搭扣。
"主频道有动静。"刘洋的声音像根细针，扎破凝固的空气。
键盘敲击声骤然密集，技术组的转椅在地面划出刺耳的摩擦音。
杨鸿雪转身时，战术靴跟磕在桌角，疼得他皱眉——这痛感倒像根鞭子，抽得他神经更紧绷了。
韩立把拆开一半的消音器拍在桌上，枪管还沾着枪油的反光："什么动静？"
"天网的通讯节点在跳转。"刘洋推了推起雾的眼镜，屏幕蓝光在镜片上碎成星子，"他们原本集中在码头仓库的信号，现在分散到了三个区域：化工园区、旧电厂，还有..."他指尖顿在地图上糖厂西侧三公里处的废弃冷库，"这里。"
王涛凑过来，指节敲了敲冷库位置："这地方我熟，十年前是水产公司的，现在归天网管？"
"他们在重新部署。"杨鸿雪摸出工牌，拇指着"周正"两个字——老图书馆员临终前塞给他的工牌，此刻贴着皮肤发烫，"假计划里我们说主攻糖厂，他们可能怀疑是诱饵，所以分散兵力防我们打其他点。"
韩立扯了扯战术手套，指腹蹭过枪柄的防滑纹："那怎么办？
要改计划？"
"不。"杨鸿雪盯着地图上三个红点，瞳孔微微收缩，"他们分散，我们就再推一把。"他转身看向刘洋，"做份新假情报，就说我们收到线报，天网的核心服务器在旧电厂。"
"明白。"刘洋的手指己经按在键盘上，"需要带点'误打误撞'的破绽吗？
比如提到上周张伟的笔记？"
杨鸿雪想起停尸房里张伟青白的脸，喉间泛起腥甜。
张伟是天网实验室的清洁工，偷拍到他们非法人体实验的照片后被灭口，日记本最后一页写着"实验室有炸弹"——和今天这条短信的手法如出一辙。
"加进去。"他声音发紧，"就说我们从张伟的笔记里推测服务器位置，这样天网会觉得我们真的摸到了线索。"
"五分钟后发。"刘洋敲下发送键时，监控屏突然跳出十七个新弹窗，"他们的通讯频率暴涨300%，有戏。"
王涛拍了拍杨鸿雪肩膀："小杨，你这招是要把他们的兵力全引到旧电厂？"
"引开主力，我们才能端掉糖厂的老巢。"杨鸿雪的拇指在工牌上划出红印，"但得确认林嫣的人能封死外围。"他抓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我去星芒酒吧找她和安姐。"
星芒酒吧的霓虹灯在暮色里晕成紫色雾团。
杨鸿雪推开门时，《月光奏鸣曲》的钢琴声裹着龙舌兰的香气涌出来——林嫣总说，最危险的交易要配最温柔的音乐。
吧台后，林嫣正用银质冰夹往杯里加冰，黑色高领毛衣衬得脖颈如雪。
听见门响，她抬头笑了笑，冰夹"当啷"掉进杯里："来得正好，安姐刚到。"
穿酒红色旗袍的女人从卡座里站起，耳垂上的钻石耳钉闪了闪。
安姐叼着细烟，火机擦出的蓝光映亮她涂着酒红甲油的指尖："小杨老板，我还以为你要等到行动前才露面。"
杨鸿雪在她们对面坐下。
林嫣递来一杯冰水，他接的时候碰到她微凉的指尖——这是他们约定的"安全"暗号。
"天网分散兵力了。"他首入主题，"需要你们的人盯紧旧电厂、化工园区、冷库这三个点。
林姐的线人负责外围监控，安姐..."他看向吞云吐雾的女人，"天网的通讯系统可能会加密，需要你黑掉他们的备用频道。"
林嫣抽出平板电脑，调出三张卫星图："线人己经到位，旧电厂围墙外有个卖烤红薯的老头，化工园区后门的废品站是自己人，冷库对面的便利店——"她指尖点在某个红点上，"老板娘是我堂妹。"
安姐把烟灰弹进水晶碟，指甲敲了敲桌面："技术支持没问题，不过..."她忽然倾身，香水味裹着烟草气息扑面而来，"你确定他们不会发现是我动的手？
上个月在码头，他们的技术员差点追查到我的IP。"
杨鸿雪想起基地里刘洋黑进天网系统时，对方反追踪的代码像毒蛇般咬过来——要不是安姐连夜发来补丁，他们的位置早暴露了。
"这次用我给你的跳板服务器。"他从口袋里摸出张SIM卡推过去，"香港的虚拟主机，每小时自动换IP。"
安姐捏起SIM卡对着光，钻石耳钉和卡上的金属条一起发亮："聪明。"她把卡收进手包，"十点整，我会切断他们的备用频道。"
林嫣合上平板，指节轻叩桌面："还有两小时行动，需要我跟你回基地吗？"
"不用。"杨鸿雪起身时，外套蹭到林嫣的发梢，"你留在酒吧，万一有突况，这里是最安全的联络点。"
他推开门时，晚风卷着细雪扑进来。
林嫣的声音追出来："小心。"他回头，看见她站在暖黄的灯光里，身后安姐的身影隐在阴影中，像团随时会散开的雾。
回到基地时，墙上的电子钟显示八点十七分。
王涛正蹲在地上检查战术背包的肩带，韩立把微型摄像头粘在战术头盔内侧，看见他进来，扔过包压缩饼干："吃点，凌晨可能没时间。"
杨鸿雪撕开包装，饼干碎渣掉在战术背心上。
刘洋从操作间探出头："新假情报他们信了，旧电厂的信号量涨了一倍，现在有二十七个活跃节点。"
"很好。"杨鸿雪把地图铺在桌上，用激光笔划出两条路线，"王队带三组守外围，重点看冷库方向——他们可能留后手。
韩立跟我进糖厂，刘洋带技术组跟在第二梯队，随时准备黑门卡。"
"医疗包带了吗？"韩立突然问。
"三组的急救员背了两个。"王涛拍了拍自己的背包，"止血带、吗啡、缝合包都齐。"
杨鸿雪的目光扫过桌上的装备：热成像仪、破窗锤、防水手电，最后停在那把黑色的格洛克17上——这是张伟出事前用的枪，枪柄上还留着他的指纹。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他掏出来，屏幕上的短信让他手指一紧："你们的计划己经被我们识破，放弃吧。"
基地突然安静下来。
韩立的手悬在枪套上方，王涛的拇指按在对讲机开关上，刘洋的键盘声戛然而止。
杨鸿雪深吸一口气，把手机屏幕转向众人。
短信发件人是乱码，和上午的炸弹短信一样——天网的惯用手段，用虚拟号群发恐吓。
"虚张声势。"他把手机扣在桌上，指腹压着工牌上的"周正"二字，"他们越急着放话，说明我们戳到痛处了。"
"需要调整路线吗？"王涛问。
"不。"杨鸿雪抓起格洛克17，检查弹夹时听见金属碰撞的脆响，"按原计划，十点整行动。"
电子钟跳到九点五十分。
韩立拍了拍他肩膀，战术手套的皮革摩擦声像某种暗号。
王涛把夜视仪扣在头上，镜片泛着幽绿的光。
刘洋背起笔记本电脑包，临出门时回头："我在糖厂后巷等你们。"
杨鸿雪最后检查一遍装备，战术背心的重量压得他后背发沉。
他摸出工牌，对着基地的白炽灯，"周正"两个字在光晕里清晰得刺眼——老图书馆员总说，最黑的夜，光才最亮。
窗外的雪下大了，雪花打在玻璃上，很快融成水痕。
杨鸿雪抓起头盔扣在头上，夜视仪的绿光里，众人的身影变成模糊的色块。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着电子钟的滴答，像在敲一面战鼓。
"走。"他推开基地的门，冷风卷着雪粒灌进来，"天网的倒计时，该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