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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寒苏笑着安抚：“一点子小伤，擦破了皮罢了，己经上药。你瞧我，不是好好的？能跑能跳。”
平安怀疑：“姐姐，你可别骗我?”
“骗你做什么？快去把太子的披风洗了，明儿晾干，还得还给太子殿下。”董寒苏把披风塞进平安怀里，推了他一把。
这会儿，她不想面对任何人。
平安一步三回头去了。
不久，细辛和水玉二人从尚食局要来一大碗红糖姜枣茶。
董寒苏分成三碗，给她俩也补一补。
喝完热乎乎的汤，董寒苏浑身暖洋洋的，她拿出皇后每月定时送来的阿胶糕：
“这个，我不用吃了，你们接着吃。我再问皇后娘娘要两个月的量，全给你们吃，赶紧把身子调理好。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二人眼眶红红的，蹲身下拜：“多谢寒苏姐姐为我二人着想。”
董寒苏此时有些明白皇后的心理了。
既是笼络，也是真心地心疼。
都是女子，怎会不知女子为环境所困，为必须生儿育女的这副身体所累。
三人才喝完汤，太医来了。
董寒苏羞耻，又不能拂了太子的好意，只能躲在帘子内，伸出一只手，给太医把脉。
许久，太医笑道：“姑娘身子康健，恭喜姑娘。”
董寒苏松口气：“多谢大人跑这一趟。细辛，代我送送大人。”
细辛塞给太医一对绞丝银镯子，将太医送出皇子所。
董寒苏不知，太医转头就去向太子复命：“……确实是癸水，非是受伤，也非是什么病症。”
太子安了心，又有些不自在。
他给了第二份赏，打发了太医，回头冷冷道：
“撬开他的嘴，无论用什么方法！”
侍卫长应诺，喝道：“上烙铁！若他还不肯招，上贴加官！”
阴暗的夹间里，时不时传出惨叫。
太子眉眼冷漠。
这群人好大的胆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手，真的肆无忌惮到这个地步了吗？
眼里还有没有皇权？
*
晚膳之后，皇上才传召了董寒苏和细辛。
刚踏进大殿，董寒苏便闻到一丝血腥味。
她蹙了蹙眉尖，与细辛跪地，叩拜皇帝和皇后，之后便各自讲述一遍今日遭遇，与侍卫们的供词一一对上。
太子说她受伤的事，她没提，侍卫们也没提。
因为都不知从哪里说起。
皇上隐忍着怒气，瞪了一眼董寒苏。
这董寒苏，走哪里，哪里有人要杀她。
哦，即便她哪儿也不去，也有人引诱她出去，要杀她。
她怎就这般招人恨呢？
宫里因为她一个小小的宫女，起了多少风浪。
后宫的妃嫔们争夺来，争夺去，不过是打打骂骂，少有闹出人命的，而围绕着董寒苏的风波，动辄死一大批人。
当然，那些想杀她的人，更可恨！
皇帝哼了声，冷淡道：“退下吧。”
“且慢！”皇后嫌皇帝不够闹心似的，偏头温声道，“皇上，他们是冲着寒苏去的，寒苏是受害者，险些被剪刀捅死，她也该听听，到底是谁要害她。”
董寒苏才爬起来，听到皇后这样说，也不想继续跪着，便拉着细辛站到一旁，屈膝，低眉顺目地说道：
“是。”
她确实不知那太监招供出来的人是谁。
今天下午，太医走后，便有侍卫围了五皇子所居住的雪棠殿。
晚膳五皇子去了坤灵宫，没有回来，她便不知外面的事了。
倒是平安和细辛、水玉，还有殿里的几个小太监，没见过这等阵仗，惶恐不安的。
皇帝噎住。
皇后是越发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这董寒苏，也是个没眼色的，还不如她那个犟牛一样的祖父会看人眼高眉低。
皇帝肃声道：“将那刺客拖上来！”
偏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发出刺耳的锐利声响。
然后，一个血葫芦似的人，被拖进了主殿。
看得出来，侍卫们给他换了衣裳，但他身上的伤太多，很快又把新的囚服染红了。
细辛啊地低叫一声，几乎晕厥过去。
董寒苏一把抓紧她的手臂。
细辛羞愧垂眸，将头偏往一边，不敢朝那刺客身上瞟。
一旁的太子上前两步，把供词呈上：“父皇，他的供词在这里。”
许顺安急忙接了过来，呈递到皇帝面前的龙案上。
皇帝懒得看那血糊糊的纸，问道：“审出的幕后主使，是谁？”
太子一顿，拱手垂目：“回父皇，回母后，此人名叫秦瀚，侍奉于钟鼓司，他说指使他的人，是碧云宫的乔昭仪。
“另外一个自尽的太监，也查出来了，名叫梁焉，侍奉于惜薪司。
“秦瀚说，乔昭仪买通了他们，我们也在二人的住处，发现大批财物，其中数件是父皇曾赐过乔昭仪的御赐之物。”
董寒苏顾不上尴尬，连忙看向太子。
真的是乔昭仪主使的吗？
她不大相信。
这一回出手的两个太监，可是内宦监的人。
“乔氏，怎么又是她！”皇帝怒不可遏，重重拍了一掌龙案，“都禁足了，怎么还不消停？”
皇后讥讽道：“是啊，臣妾也纳了闷了，乔昭仪怎么就不长记性呢？回回设局谋害寒苏，回回落空，回回挨罚。她图什么？图清净日子太闷了？”
皇帝没看皇后，喝道：“传乔昭仪！”
太子退到一旁。
不久，乔昭仪被许顺安亲自带人押送过来。
她衣着素雅，面上寡淡，并未涂抹脂粉，却是清丽无双，与往常精致的打扮风格迥异，只一样的美。
她跪下时，雪白的肌肤映衬得灯火都更亮了几分。
皇帝眼神微动，稍稍偏头，便留意到皇后唇瓣讽刺的一点笑意，立即收敛心神，把秦瀚的供词扔到乔昭仪的脸上，居高临下冷喝：
“乔氏，你自己瞧瞧，你干的好事！”
乔昭仪一路行来，神色平静，看到供词的这一刻，突地笑了。
皇帝怒喝：“你还有脸笑！屡次三番，与一个宫女过不去，收买太监，在前廷，光天化日下谋害人命，是谁给你的胆子？”
前廷有不少朝中大臣经过，入宫来求见皇帝。
从前乔昭仪在后宫折腾，皇帝勉强能遮掩一二，如今闹到大臣面前，怎不叫他恼羞成怒？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话不止是要求臣子的，也是要求皇帝的。
大臣管不住后院，会惹人笑话，皇帝压不住后宫嫔妃，亦然。
皇帝还在心里发牢骚，乔昭仪己叩头认罪：
“臣妾，认罪。”
这么干脆？
皇帝愕然，乔昭仪从前可是把罪证扔她脸上，她都死不承认的。
董寒苏心首朝下沉。
乔昭仪背了黑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