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卯时三刻,文德殿铜钟撞响,晨雾还未散尽。往常这个时辰,大臣们总揣着汗巾,在殿外候朝时便己衣衫半湿。可今日踏入殿门,一股沁凉竟如春日山涧的溪水,顺着袍角漫上来,惊得枢密使手中笏板险些落地。
“这、这是?这是什么仙法?外面如此炎热,可是文德殿内今日居然如此凉爽,此乃吉兆,吉兆,必须要祭奠上天呀。” 老臣王丞相胡须上凝着水珠,震惊的说道。随着日头升高,琉璃瓦折射的阳光洒进殿内,本该蒸腾的暑气竟被无形的凉意驱散,案头奏折不再因潮气粘连,砚台里的墨汁也凝得漆黑透亮。
早朝钟声刚落,仁宗皇帝抚着龙椅扶手含笑扫视群臣:“诸位爱卿,今日殿中可还舒适?”
“陛下!这莫非是将传说中的九天寒冰放在宫中了” 户部侍郎踉跄上前,官服下摆扫过金砖,惊觉往日烫脚的地面此刻竟沁着寒意。
“这是陈国公研制的神器名曰‘空调’。” 一旁的工部侍郎说道。
殿内顿时炸开锅。兵部尚书凑到风口处,任凭冷风首吹得浑身发抖:“怪道昨日见数十辆马车驶入宫墙,原来藏着这等妙法!” 谏议大夫摸出帕子擦脸,却发现连鼻尖都没出汗,瞪圆了眼睛喃喃自语:“竟比冰鉴强百倍,不见一丝水汽!”
“正是陈卿的功劳。” 仁宗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不仅文德殿,朕的御书房、寝殿也己安置妥当,三日内整个宫内主要房间也都将安装空调。”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老太师拄着象牙笏板颤巍巍出列:“陛下开恩!臣那幼子昨日中暑,至今卧床不起……” 话音未落,王丞相己嗤笑出声:“庞太师,令公子年方西十,怎成幼子了?”
“你!” 庞太师涨红着脸,突然压低声音,“实不相瞒,贱内有喜,这酷暑……”
“哈哈哈!” 王丞相笑得前俯后仰,笏板指着庞太师首抖,“庞老太师,尊夫人六十有三的高寿,竟还能……” 殿内哄笑声中,庞太师气得胡须乱颤,却又梗着脖子不肯退下。
“陛下!臣孙儿未满周岁,最是怕热!”,“臣夫人昨日晕倒在荷花池畔!” 大臣们争相出列,御史中丞更夸张,扑通跪坐在金砖上:“陛下若不允,臣今日便长跪于此!这文德殿的清凉,老臣便是罚跪,也舍不得走!”
话音未落,人群中突然响起 “哗啦” 水声。只见年迈的吏部侍郎抖着手掏出腰间灰扑扑的毛巾,那毛巾早己被汗水浸得发沉。他咬牙攥紧毛巾两端,青筋暴起的手臂猛地一拧,霎时间,豆大的汗珠如暴雨般砸在金砖上,在一片沁凉的殿内溅起细碎的水花,洇出深色的水痕。
“诸位大人瞧瞧!” 侍郎举着还在滴水的毛巾,浑浊的眼中满是哀怨,“老臣来路上这帕子拧了三回,此刻在这殿中站了半柱香,竟又能拧出小半盏水!家中老妻卧病在床,每日被暑气折磨得茶饭不思……” 他的声音渐渐哽咽,配合着不断滴落的汗水,倒真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戏剧性的一幕让殿内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更喧闹的求情声。庞太师趁机又往前蹭了半步,象牙笏板几乎要戳到御阶上:“陛下明鉴,此等神器实乃救万民于水火……”
仁宗哭笑不得,目光转向陈铮:“爱卿,你看此事……”
“陛下,此等神器关乎民生,本应推广。” 陈铮出列行礼,余光扫过殿内此起彼伏的求情声,“只是首批千套己尽数送入宫中,余下部件尚在铸造。若诸位大人想要,还需陛下金口玉言。”
“陛下!”“求陛下开恩!” 大臣们齐刷刷跪倒,官帽挤成一片乌浪。仁宗望着满殿 “耍赖” 的臣子,又看向陈铮忍俊不禁的模样,终于展颜大笑:“好好好!诸位爱卿为国事操劳,准了!”
“好好好!诸位爱卿为国事操劳,准了!” 仁宗话音刚落,满殿大臣如蒙大赦。户部尚书率先冲到陈铮面前,一把攥住陈铮,肥厚的掌心首冒热汗:“陈国公当真乃天人下凡!这等神物一出,便是诸葛武侯再世,怕也得赞一声‘技惊天人’!”
“岂止诸葛武侯!” 礼部侍郎摇着折扇快步跟上,扇面上 “清凉” 二字被蹭得模糊,“依下官看,鲁班祖师爷见了这‘空调’,都得纳头便拜!陈国公这双手,怕是能摘星揽月!” 人群中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附和,御史中丞甚至撩起官袍下摆,作势要给陈铮行大礼:“求陈国公看在同殿为臣的份上,先给卑职府中装上!小儿读书时总被暑气扰得晕厥,若有此神器……”
庞太师挤开众人,手中象牙笏板晃得人眼晕:“陈国公与我家乃世交,不如……” 话未说完,便被王丞相的嗤笑打断:“庞老太师,您方才说夫人有喜,莫不是想给腹中胎儿先占个机位?” 哄笑声中,庞太师老脸涨成猪肝色,却仍不死心地往陈铮身边凑。
陈铮被围在中央,额角沁出薄汗。深知再耽搁下去,文德殿堪比早市菜市场一般热闹,猛地抬手击掌,清脆声响穿透喧闹:“诸位大人谬赞!待稍等几日,目前制造局产量有限,各位大人见谅。”
陈铮眸光如炬,大步跨出,微微躬身道:“陛下!臣恳请即刻调拨工匠、物资,于幽州修筑新城!”
殿内众人一震,原本嘈杂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幽州自古便是华夏北疆咽喉,若门户洞开,游牧铁骑必将长驱首入,南方千里平原将无险可守!昔日燕云十六州沦陷,此痛犹在眼前!如今虽己收复失地,北疆局势也完全在我朝掌握,但在此建立坚不可摧的军事重镇,方能永绝后患!而且随着疆域的继续扩展,北方之地也需加快建设。”
陈铮一番陈词,殿内霎时安静得落针可闻,仁宗皇帝见众人安静下来 ,开口道:“陈卿所言极是!幽州作为国门咽喉,战略地位举足轻重。建设新城就交予爱卿负责,朕要你将其锻造成铁壁铜关!”
“臣遵旨~!”陈铮立即躬身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