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徐蘅坐在窗边,听着动静,多晚都要把慕容厉等到。
慕容厉倒是没有让她等多久,破天荒回来的早,一回来先奔书房,推开门,脱披风的手却顿住。
书桌还是黄花梨木的,可桌上的东西无比刺眼——那对儿梅花花钿搁在叠的整整齐齐的狐毛大氅上,一白一红,像极鲜血撒在洁白的雪山,一意孤行的决绝。
这一出完璧归赵气得慕容厉发抖,他抓了花钿和大氅冲向西厢房,关紧的门叫他一脚踢开,“你什么意思?”
徐蘅站起来,平静道:“都还给你,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我这种身份哪配得上这么奢侈的东西。”
慕容厉扬手把东西全扔在床上,浓眉深蹙,幽深的眸看着她,喉结起伏,“要还就还得彻底些,我费时间和精力教你学医,是不是也还回来?”
“收你为徒的是我爹,我可没有责任和义务教你,你死乞白赖的非要跟我学医,我教你了,你要怎么还?”
说完,他往前一步,坐下来,端起徐蘅喝了一半的茶一饮而尽,迫切需要润润喉咙。
声音太大,徐蘅怕被别人听见,赶紧关上门。
她走到他面前,神色很淡然,淡然到像是听刚才慕容厉问她要不要吃饭,一点涟漪都未起,语气真诚柔和,“我把情趣坊的两成红利都给你,算是我的学费。”
“不够!”他没好气道。
徐蘅问:“那你上课什么价格?”
“无价!”
他站起来,与她面对面,高大的身形极具压迫感,神色冷峻,“我不会成为第二个我爹,凭你娘临死前一封信,巴巴的跑到苏州去,受她托孤,为她送终。你别妄想嫁给别人,一辈子吊着我。”
空气突然静止,周围的一切慢慢放大。窗外呼啸的北风,炭盆里木炭燃烧的声音,压抑克制的呼吸,徐蘅愤怒的脸。
这个话题从前说起过一次,沉默一路,此后默契的不再提起,却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慕容厉说完有些后悔,他今日特意早回,就是想见徐蘅一面,最近她一首躲他,很长时间没见到她,思念入骨。
“蘅儿,我......”
“我不会成为第二个我娘。”徐蘅冷冷应道,“她脆弱、多愁,敏感,死了男人活不下去,可我不是。”
“我想嫁给谁就嫁给谁,轮不到你来管。而且你尽管放心,我嫁人后,才不会吊着你。”
徐蘅转身,打开门,“你出去,我要休息。”
出去是不可能出去,慕容厉上前抬脚踹上门,反身把人压门板上,严丝合缝挤在一起。
“你!”徐蘅紧张的双手抵住他的胸膛,“你想干什么?”
“我刚才说错话,向你赔不是。”他头一低,用力亲她脸上,“对不起,你别生气。”
徐蘅睁大眼睛,她只知道狗讨好人用舌头舔,头一次见人道歉的方式是占便宜,她伸手擦了一把他亲过的地方,连恼羞成怒的力气也没了。
人狗殊途!
“你先放开我。”徐蘅低声吼,“不然我喊人了。”
慕容厉压她更紧,腾出一只手抚摸她的发丝,“你喊吧,让大家都来看看,我又不怕被别人知道。”
徐蘅忍无可忍,斗嘴能斗过他,打却打不过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最近老躲着我,搞得我想见你也见不到。”慕容厉挺能豁得出去,“你也亲我一下,补偿我。”
徐蘅欲哭无泪,心里求徐家祖上显灵快把慕容厉吓走,嘴上斩钉截铁的拒绝:“我不要亲。”
她声音又软下来,“你别闹了,成不成?算我求你了。”
慕容厉不是好惹的,一旦惹上甩也甩不掉,他舔了舔唇,“你不答应,我喊人了。”
徐蘅知道他不要脸,没想到不要脸到这种程度,而且他可能真的会喊人,她慌张摇头, 抬手捂慕容厉的嘴,手心立即被这厮用薄唇轻轻蹭。
进退两难。
慕容厉握住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脸,“你到底什么时候答应我,一天天的磨我,比农民起义军还能反抗,你亲我一下,我就走了,你不亲我,咱俩就在这耗着。”
“这样,就算你亲我,也不算你答应我,就当我逼你的。”
徐蘅脑子要炸了,呼吸困难,心如擂鼓。
真的要亲他?
亲完之后又该如何?
她半信半疑道:“亲了,你就离开,不再闹我?”
慕容厉信誓旦旦:“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