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年一双锐利的眼睛上下扫视儿子。
扫的慕容厉发毛,“看什么呢,爹,没长高也没长胖。”
“听你这意思,还有其他想法呗。”慕容年敲打儿子,“你别再整幺蛾子,听父母安排便是。”
慕容厉心道,他这幺蛾子整的可多了,满屋乱飞。
侯爷李文昌半夜在小木屋里被冻醒,从地上爬起来,眼睛适应黑暗后,环顾西周,一览无余的小屋里只有他一个人,三个绑匪不知去了哪里。
李文昌顾不得腿疼,快步走到门边,尝试推门推不开,猜应该是外面上了锁,他又走到窗子边,试了试,这帮绑匪果然不专业,窗子竟然一推就开了,小小的一个窗,人勉强能钻出去。
他心里有数,苏红棉或许会筹措赎金来赎他,李硕川绝对不会来救他这个亲爹,但是苏红棉斗不过李硕川,她自身难保,指望不上,他只有自救方能活命。
费力从窗子跳出去,夜色正浓,寒风凛冽,辨不清路,李文昌扶着腿朝着一个方向闷头硬跑,这帮绑匪怕他逃跑刺伤他的腿,幸好还算有良心,给他伤口包扎的像粽子。
跑了一阵子,隐约看见不远处躺着个人,一动不动。
李文昌下意识改变方向跑,跑出几步,猛然停下,想到什么,战战兢兢地朝着那人走去,还未到跟前,先一眼认出苏红棉的鞋,那鞋上镶嵌一粒大珍珠。
“啊啊啊啊!”李文昌快步走到苏红棉身边,苏红棉背对他趴在路上,他蹲下身,伸手翻过她的身子,“啊!”
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吓得李文昌大叫一声,跌倒在地。
苏红棉死了,苏红棉死了。
惊吓过后,李文昌抱起苏红棉的尸体,想哭却哭不出来,他有些难过,但不足以失声痛哭,他摸索她的身子,想找找有没有银子,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到侯府,也没有出门带银子的习惯。
在她宽大的袖子中摸到一个钱袋,取出时看见她的手紧握成拳,像是攥着东西。
李文昌用力掰开她的手,里面果然握着一枚玉佩,他拿起玉佩仔细看了看,突然扔在地上,捡起路边的石头将玉佩砸的稀巴烂。
畜生!李硕川这个畜生!
李文昌认出玉佩是李硕川随身带的那枚,背面刻着他的名字,女儿也有,李达川也有,是他们的亲娘在每个孩子出生前就己经准备好的,出生后起了名字,再请匠人将名字刻在玉佩之后。
李硕川为了爵位和家产,狼心狗肺的杀了侯府夫人。
李文昌闭上眼,平息情绪,幸好,他还活着,谁死了都不是大事。他必须尽快赶回侯府保护小儿子,晚了,幼子也会不明不白的被谋害。
他起身走出几步,觉得不妥,又返回回来,不能将苏红棉的尸体就这样抛尸荒野,迟早会被人发现报官府。
侯府闹出人命,尤其死的还是侯府夫人,蛛丝马迹查下去,一定会查到李硕川头上,到时候,侯府世子亲手杀死继母一事便会一传十,十传百,使侯府成为整个大梁的笑柄。
当今圣上本就对靖安侯府颇有微词,再闹出这么大丑闻,侯府还能不能存活下去都是未知之数。
李文昌再三思量后,取出随身带的火折子,将苏红棉的衣服引燃,很快,熊熊火焰吞噬了结发之妻,几个时辰后,她会变成一捧灰,残留几根骨头,风一吹,消失殆尽。
正月初西,靖安侯府外出祭祖,遇狼狗袭击,致使马车摔落悬崖,侯府夫人至今下落不明。
李文昌边走边想好了对苏红棉娘家人的交待,但愿李硕川也是这么想的。
隔天一早,慕容厉先一步去拜访钦天监大臣许严,两人在许家专门招待亲友的小厅见面,小厅不似正厅那般庄严,炭盆里火烧的正旺,贵妃榻上的小桌子摆满干果,暖融融,温馨自在。
“你小子,怎么才来给我拜年?老夫排不上初一还排不上初三?”许严一进门,捏起盘中一颗核桃,扔向慕容厉。
慕容厉抬手接住,“咔嚓”捏碎,剥出来的核桃仁往上一抛,嘴张开,稳稳落入口中,边嚼边说:“您能排上初五不错了。”
“嘿,臭小子。”许严笑骂,他与慕容年交好,看着慕容厉长大的,这孩子从小机灵,深得他喜欢,“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慕容厉请许严趴在贵妃榻上,给他针灸强身健体,十二根针,针针讲究时辰与力道。
扎完第六根针,慕容厉开口道:“许叔,我有一事相求。”
“不借钱。”
“我用不着借钱,我比您有钱。”慕容厉刺入第七根针,“其实是一件非常小的事,芝麻绿豆大点的事。”
“说来听听。”
慕容厉道:“过几天,我爹会来找您,让您帮我挑个好日子下聘礼。”
“呦,慕容小子要成亲了,那老夫必须得给你挑个顶好的日子,一胎九子。”
慕容厉:“......不,您必须告诉我爹,上半年没有一个好日子,不宜嫁娶,娶亲克夫。”
“嗯?”许严撑起上半身,扭头看慕容厉,“年纪轻轻看破红尘,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只是暂时不想成亲,功不成名不就的,大丈夫当以事业为重。”
许严转回头,趴在枕头上,一百个不信,“你少来,老夫不陪你兴风作浪,你爹让我算,我就给他算。”
慕容厉刺入第八针,“许叔,我求您了。”
“贤侄,我求你了。”许严道,“你爹可是礼部尚书,正二品大官,我哪敢骗他,你有本事当个一品大官,罩着我,我能把你爹骗的让你这辈子都不用成亲。”
“呸呸呸,什么骗不骗的,侮辱我职业。”
双针齐下,许严舒服的吐气。
最后两针,慕容厉捏着第十一根针,“这个忙您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你还敢威胁我?”许严挑眉,“你许叔当年给皇上、皇后成亲前测算八字,都不带怕的,什么大风大浪我没见过,哎呦,疼!”
“扎哪了你啊?”
慕容厉捏着第十二根针伸到许严脸前晃了晃,“看到这根针了吗,您不是上知天文?这根针还能助您下肢瘫痪。”
“歹毒,真是歹毒,怕了你了。”
慕容厉刺入最后一根针,“谢谢许叔,诊费十两。”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