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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彰大会的掌声在杨赞耳中显得格外刺耳。礼堂灯光太亮，照得他眼前发花——自从三天前那场战斗后，他就没好好睡过。历战在台上滔滔不绝地表扬主力部队的英勇，对第九小队的贡献只用了"有效支援"西个字带过。
"至少没把我们晾在一边。"高战小声嘀咕，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座椅扶手。这位副队长左臂还缠着绷带，是掩护伤员时被弹片划伤的。
杨赞的目光扫过自己的队员。灰鸮歪着头打瞌睡，嘴角挂着口水；雷暴在笔记本上画着某种爆炸装置草图；霍隐调试着藏在袖口的微型通讯器；白隼则像雷达般不断扫视全场；而程既明...她的座位空着。
"医疗兵呢？"杨赞问。
高战耸肩："说去复查伤员情况。"
大会结束后，杨赞在医务室找到了程既明。她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眉，手里转着一支笔。桌上放着半杯冷掉的咖啡和几片没动过的饼干。
"逃会？"杨赞敲了敲门框。
程既明头也不抬："那个俘虏发烧了，可能是伤口感染。"
杨赞走近，看到屏幕上是一份医疗报告。"你守了他三天。"这不是提问。医务室的值班表就挂在墙上，程既明的名字后面画满了加班标记。
"他是唯一活捉的'蝰蛇'成员。"笔在她指间转得飞快，"今早说了句有意思的话——'老大知道女医生会来'。"
杨赞的肌肉瞬间绷紧："针对你的埋伏？"
"不确定。"程既明终于抬头，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但十年前我姐姐的遗体右手腕有针孔，和这个俘虏描述的'蝰蛇'标记方式一致。"
门外传来脚步声，两人同时噤声。高战的大嗓门老远就传了过来："队长！季度考核通知下来了！"
程既明迅速关闭文件。高战闯进来时，她己经在整理药柜，表情恢复平静。
"下周一考核，科目包括夜间渗透。"高战挥舞着文件，"历战说这次弟九小队再垫底，就削减我们三分之一的装备预算。"
杨赞接过文件扫了一眼："通知全员下午三点会议室集合。"
等副队长离开，程既明关上药柜："你觉得俘虏的话可信吗？"
"可信不可信都说明一点——"杨赞压低声音，"'蝰蛇'确实记得你姐姐，而且知道你会找他。"
窗外，一只乌鸦落在树枝上，发出刺耳的叫声。杨赞突然想起陈默日记里那句话——"蝰蛇的眼睛是灰色的"。当时他以为只是形容，现在却觉得那可能是字面意思。
下午的会议室火药味十足。高战正在讲解考核标准，灰鸮和雷暴为谁该打头阵吵得面红耳赤。
"爆破手就该在前！"雷暴拍桌子。
灰鸮不甘示弱："你那身炸药味儿三里外就闻得到！"
"安静！"杨赞一声喝止，"白隼，渗透方案？"
年轻的观察手调出三维地图："东侧悬崖是盲区，但需要横跨二十米沼泽。"
"我有办法。"霍隐突然开口，这个沉默的通讯兵很少主动发言，"可以用电磁脉冲制造三十秒监控盲区。"
程既明举手："医疗组需要知道可能遇到的伤情类型。"
会议持续到傍晚。散会后，杨赞留下高战："查查'蝰蛇'有没有灰色虹膜的特征。"
"你怀疑他混在基地里？"高战瞪大眼睛。
"只是排除法。"杨赞看向窗外训练场——程既明正在加练移动靶射击，动作干净利落。
深夜查哨时，杨赞发现白隼的床位空着。他在器械室找到了观察手——白隼正在拆卸一台热成像仪。
"解释。"杨赞按住他的肩膀。
白隼吓得差点跳起来："队、队长！我在改装备...考核用。"他展示改装后的仪器，"可以穿透三层帆布，但耗电量大增。"
杨赞仔细检查后点头："下次打报告。"转身时，他瞥见白隼抽屉里有张模糊的照片——像是从监控录像打印的，上面有个戴帽子的男人侧影。
第二天训练中，团队矛盾爆发了。灰鸮在格斗训练中故意使绊子，把程既明摔得满身淤青。
"够了！"杨赞叫停，"灰鸮，二十圈！程既明，医务室！"
"我不需要——"
"这是命令！"
程既明愤然离场。下午的战术配合训练，她和灰鸮明显互相拆台，导致整个小队表现失常。
晚饭时，杨赞把两人叫到荣誉室。墙上挂满了历届利锋小队的合影，陈默的照片在正中央。
"知道陈队长怎么死的吗？"杨赞突然问。
灰鸮摇头。程既明盯着照片："掩护队友。"
"因为那个队友没按计划守住侧翼。"杨赞声音平静，"他想证明自己比大队长更强。"
灰鸮脸色变了："我不是——"
"个人英雄主义会害死所有人。"杨赞指向门口，"现在去器械室，把所有枪拆装三遍。一起。"
等他们离开，高战拿着档案袋进来："查到了。十年前边境医院记录显示，'蝰蛇'确实有灰色虹膜，但..."他压低声音，"历战大队长的弟弟历锋，在十年前的事故中失踪前，也有同样特征。"
杨赞瞳孔骤缩。历战从未提过有个弟弟。
"还有更奇怪的。"高战翻开档案，"程岩遇害当天，有村民看到她和一名军官在一起。"
照片上的素描画像虽然粗糙，但那轮廓确实有点像年轻的历战。
杨赞突然想起什么："白隼最近有什么异常？"
"那小子？整天鬼鬼祟祟的。"高战挠头，"不过昨晚我看到他从历战办公室方向回来。"
熄灯号响起时，杨赞发现程既明不在宿舍。他在荣誉室后的小训练场找到了她——医疗兵正对着人形靶疯狂出拳，指关节己经渗血。
"发泄够了？"杨赞扔给她一卷绷带。
程既明喘着粗气包扎双手："你不明白...灰鸮说女兵就该待在后方。"
"所以你要证明他错了？"杨赞冷笑，"陈默，上一任大队长也常说我不懂团队合作。"
程既明抬头看他。
"首到他死在我面前。"杨赞的声音突然沙哑，"那时候我才明白，逞强不是强大，能保护队友才是。"
月光下，程既明的眼神渐渐软化："那个俘虏今早死了。"
"什么？"
"心脏骤停。但尸检显示有微量河豚毒素痕迹。"程既明咬着嘴唇，"有人灭口。"
杨赞想起白隼抽屉里那张照片。如果历战真与"蝰蛇"有关，那么第九小队里谁可以信任？
"考核前别单独行动。"他最终说道，"尤其是和高战一起时。"
程既明敏锐地看向他："你怀疑副队长？"
"我怀疑所有人。"杨赞转身走向阴影，"包括我自己。"
远处，一只夜枭发出凄厉的叫声。荣誉室窗边，有什么东西反射了一下月光——可能是镜头，也可能只是玻璃。但杨赞知道，这场暗战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