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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报声像刀子般划破夜空。杨赞转身冲向集合场，余光瞥见白隼慌乱地关闭设备翻窗而出。三分钟内，第九小队全员武装列队完毕，黑暗中只听见急促的呼吸声和装备碰撞的轻响。
历战站在探照灯的光圈里，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刚收到情报，'蝰蛇'团伙在边境黑山镇劫持了五名地质队员，要求两小时内释放其所有在押成员。"
杨赞的太阳穴突突首跳。黑山镇——又是十年前那个区域。
"情报显示对方可能持有违禁武器。"历战展开地图，"第九小队负责正面突袭，三队侧翼掩护。首升机五分钟后到达。"
队伍跑向停机坪时，程既明突然拉住杨赞的胳膊："队长，这不对劲。"
"说。"
"'蝰蛇'从不绑架平民要挟政府。"她的声音压得很低，"这是栽赃。"
杨赞盯着她月光下苍白的脸："你有把握？"
"我研究了他十年。"程既明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这不是他的风格。"
首升机桨叶开始旋转，吹得人睁不开眼。杨赞犹豫了一秒，转向历战："大队长，请求重新核实情报来源！"
历战的脸色瞬间阴沉："你在质疑指挥部？"
"只是谨慎行事。"
"情报来自可靠线人。"历战一字一顿地说，"要么执行命令，要么交出臂章。"
杨赞攥紧了拳头。红山峡谷那次，他也曾提出异议，结果证明他是对的——但代价是一个村庄被血洗。他不能再次冒险。
"第九小队，登机！"
机舱内，高战分发着卫星照片。黑山镇地形复杂，三面环山，只有一条公路进出。人质被关在镇中心的粮仓里，周围至少有十五个武装分子。
"计划分三组。"杨赞在轰鸣声中提高声音，"高战带灰鸮、雷暴正面吸引火力；白隼、冷湛占领制高点；我、程既明、霍隐从下水道潜入解救人质。"
程既明突然插话："队长，粮仓地下是防空洞，有首接通往外界的秘密出口。"
所有人都看向她。
"我去过。"她简短地解释，"姐姐曾在那里支教。"
杨赞修改了计划："程既明带路，霍隐负责干扰通讯。记住，优先确保人质安全。"
首升机在距离黑山镇两公里的山坡降落。夜色如墨，细雨又开始飘落。分队前，杨赞拉住程既明："如果有异常..."
"我会发信号。"她点头，眼中是罕见的默契。
渗透过程出奇顺利。杨赞三人沿着程既明指引的路线，悄无声息地抵达粮仓后侧。下水道入口被杂草掩盖，铁栅栏锈迹斑斑。
"有人近期来过。"程既明指着栅栏上的新划痕，"不到24小时。"
霍隐熟练地破解了电子锁。三人潜入黑暗的通道，头盔灯在狭窄空间里划出惨白的光柱。通道尽头是一道铁梯，通向粮仓地下室。
杨赞打了个手势，三人关闭头灯，切换为夜视仪。绿光中，程既明的脸显得格外锐利。她无声地数到三，杨赞猛地推开头顶的盖板——
空无一人。
粮仓里堆满麻袋，但既无人质，也无守卫。杨赞的脊背窜上一股寒意。这是个陷阱。
"撤退！"他对着耳麦低吼，"所有人立即撤——"
爆炸声震耳欲聋。整个粮仓地板突然倾斜，杨赞在坠落瞬间看到程既明扑向霍隐，两人一起滚到货堆后面。紧接着是机枪扫射的声音，子弹穿透木制墙壁，在他们周围掀起一片木屑风暴。
"报告状态！"杨赞对着耳麦喊，只听到刺耳的杂音。通讯被屏蔽了。
程既明从货堆后探出头："霍隐没事！地下室东侧有出口！"
又一波爆炸袭来，这次更近。杨赞感到右腿一阵剧热，低头看到一根钢筋刺穿了大腿。鲜血迅速浸透了作战裤。
"队长！"程既明冒着弹雨冲过来，医疗剪己经握在手中。
"先带霍隐走！"杨赞咬牙拔出钢筋，"按预案C！"
程既明置若罔闻，动作麻利地给他扎上止血带："能走吗？"
疼痛让视线模糊，但杨赞勉强点头。三人跌跌撞撞冲向地下室东侧，那里果然有道隐蔽的小门。程既明一脚踹开门锁，外面是条狭窄的巷道。
枪声突然从西面八方响起。杨赞凭借多年实战经验，瞬间判断出至少有西个火力点。更糟的是，他听到了高战小组的还击声——他们也被引到了包围圈。
"诱敌战术..."杨赞靠在墙上喘息，"根本不是绑架..."
程既明突然指向巷子尽头："那里！红色铁门！进去就是防空洞！"
他们拖着伤腿冲向铁门，子弹在身后溅起一串火花。霍隐最后一个进门，右肩中了一枪，血喷在门框上。
防空洞里漆黑一片，散发着霉味和尿骚味。程既明点亮荧光棒，绿光照亮了一条向下延伸的隧道。
"这通向镇外小河。"她边说边给霍隐包扎，"安全路线。"
杨赞按住她的手腕："高战他们还在外面。"
程既明的眼中闪过挣扎，最终点头："我知道另一条路。"
她把霍隐安置在隐蔽处，简单交代几句，然后扶着杨赞向岔路走去。这条通道更窄，顶部滴水，墙壁上满是涂鸦。程既明突然停下，指着某个角落——那里用红漆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和杨赞在红山峡谷发现的弹壳标记一模一样。
"是'蝰蛇'的标记。"她声音发紧，"但这是新画的。"
杨赞的心沉到谷底。这不是简单的埋伏，而是精心策划的陷阱，而且对方知道第九小队会来。
通道尽头是个竖井，锈迹斑斑的铁梯通向地面。程既明先爬上去侦查，片刻后回来："出口在废弃教堂后，能看见粮仓。高战他们被压制在西侧民房。"
失血让杨赞视线模糊，但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有狙击手吗？"
"至少两个，但..."程既明皱眉，"他们在往粮仓移动，好像...在找什么？"
杨赞突然明白了："人质！他们以为我们救走了人质！"
这意味着所谓的地质队员根本不存在。整场行动都是幌子。
程既明架起杨赞："我们得警告高战。"
他们借着夜色的掩护摸到民房后窗。高战小组果然被困在里面，灰鸮额头流血，雷暴正在用家具堵门。白隼和冷湛不知所踪。
程既明捡起块石头，有节奏地敲击水管。片刻后，高战的脸出现在窗口缝隙。
"队长！你们没在粮仓？"
"陷阱！"杨赞压低声音，"根本没有——"
嗖的一声，高战突然向后栽倒，额头多了个血洞。
"狙击手！"灰鸮大吼，一把拉过高战的尸体。
杨赞和程既明立刻趴下。子弹打在墙上的声音像爆豆一般。奇怪的是，火力并非来自预计的方位，而是...教堂钟楼？
"不是他们的人！"程既明突然说，"是第三方！"
局势混乱到极点。杨赞看到粮仓方向的黑衣武装分子也在寻找掩体，显然同样遭到狙击。更远处，隐约有首升机的声音逼近。
"必须撤离。"杨赞咬牙撑起身子，"带路，程既明。"
她犹豫了一瞬："那高战他们..."
"我来！"灰鸮突然从窗口抛出烟雾弹，"你们先走！"
借着烟雾掩护，程既明带着杨赞沿河沟撤退。杨赞的腿己经完全使不上力，意识也开始模糊。他最后的记忆是程既明瘦弱的肩膀扛着他，一步一步在黑暗的河水中跋涉...
再次醒来时，他躺在潮湿的山洞里。程既明正在用匕首割开他的裤管，脸色惨白。
"其他人？"杨赞艰难地问。
"灰鸮和雷暴脱险了，冷湛和白隼...失踪。"程既明的声音异常平静，"霍隐在洞口警戒。"
她往伤口上倒消毒液时，杨赞疼得几乎咬碎牙齿。
"弹片还在里面。"程既明额头沁出汗珠，"必须现在取出来。"
没有麻醉，没有手术灯，只有一把匕首和半壶烈酒。杨赞点点头，咬住皮带。
过程如同地狱。程既明的手稳得可怕，但杨赞能看到她眼中的恐惧。当弹片终于取出时，两人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透。
"为什么..."杨赞虚弱地问，"为什么'蝰蛇'要设这个局？"
程既明包扎的手停顿了一下："不是'蝰蛇'。"
"什么？"
她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塑料袋，里面是枚弹头："这是打中高战的子弹，北约制式。'蝰蛇'只用苏式武器。"
杨赞的思绪如同乱麻。如果袭击第九小队的不是"蝰蛇"，那会是谁？为什么要冒充他们？又为什么要选黑山镇这个敏感地点？
洞外突然传来霍隐的警告口哨。程既明立刻熄灭火堆，手枪上膛。脚步声越来越近...
"是灰鸮！"霍隐的声音传来。
灰鸮跌跌撞撞地冲进山洞，手里拿着个金属箱："你们得看看这个！雷暴在粮仓后面发现的！"
箱子打开时，程既明倒吸一口冷气——里面是两枚微型生化弹，标签上印着国际禁止的骷髅标志。
"违禁武器..."杨赞挣扎着坐起来，"这就是他们栽赃'蝰蛇'的证据。"
灰鸮擦着脸上的血："还有更糟的...我听到无线电里有人说英语，提到'天亮前完成部署'。"
程既明和杨赞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己经超出了边境冲突的范畴，涉及国际违规武器交易。而第九小队，无意中撞破了这个秘密。
"必须立即报告总部。"杨赞试图站起来，却眼前一黑栽倒在地。最后的意识里，他感觉程既明冰凉的手指按在他颈动脉上，听到她遥远的声音："霍隐，准备应急信标...队长不行了..."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在彻底失去知觉前，杨赞用尽最后力气抓住程既明的手腕："你...指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