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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远是被手机震动给弄醒的。
才凌晨五点半呢，晨光刚刚爬到窗沿上。
他伸手在枕头下面摸到手机，那屏幕亮得可真扎眼，原来是后台数据推送。
这半个月来啊，他的账号涨粉速度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以前每天能涨三万粉呢，现在一天就只能涨八千粉了。
而且啊，模仿他那种“古风变装×武侠打斗”的视频，一天新出的量都超过七十条了。
最让他觉得刺眼的就是孙丽发的那条“跟着程远学的第3天”，点赞都破百万了。
评论区里还有人说“原创没什么新花样，模仿的倒更让人惊艳”。
甚至都有品牌方私信他问：“程老师，你最近是不是要换风格啦？”
他一把掀开夏凉被坐起来，光着上身就走到书桌跟前。
书桌上散着一堆草稿纸，最新的那页写着“非遗榫卯结构×机械变装”，昨晚的风把墨迹都吹得有点模糊了。
他上辈子做网红的时候，也碰到过这种事儿。
就是一条内容火了之后，三天之内，网上能冒出来上百个模仿的。
原创者呢，要么就得跑得更快，要么就被那些差不多的东西给淹没了。
可现在这个平行世界里，娱乐产业更落后，创作者就像刚学会走路的小孩似的。
他本来以为自己能多领先一会儿呢，没想到资本的手己经伸过来了。
这时候，手机在桌面上又震动了，是邮件提示。
发件人写的是“海城娱乐 - 赵磊”，主题那栏写着“关于短视频创作深度合作的邀请”呢。
程远就把它点开了，发现是个电子请柬。
地点在海城最顶级奢华的云顶酒店，时间就定在明天晚上六点。
他就滑动鼠标去查资料，看到海城娱乐的官网上挂着这么个标语，说是什么“影视、音乐、网红孵化全产业链都覆盖”。
他们旗下有三个一线明星呢，而且去年刚把本地最大的首播平台给收购了。
最要紧的是，赵磊是网红部的主管，他履历上写着“成功签约并且运营了五十多个百万粉账号”。
“有点意思啊。”程远把电脑往远处推了推，手指在太阳穴那儿敲了敲。
他上辈子接触过M机构，那些老板啊，老是爱说“我们是来帮你把钱变现的”。
可等你签了对赌协议就知道了，他们说的那些“资源”啊，其实就是把你绑在公司的流水线上，一天得更新十条差不多的内容，一首到你最后那点创意都被消耗光了。
明天晚上六点的时候，云顶酒店的水晶灯把程远的白衬衫照得可亮了。
他站在宴会厅门口，看着穿着西装的工作人员举着写着“程远先生”的指示牌，突然就想起上辈子参加品牌活动的时候，经纪人老是说“姿态放低一点，资本才肯给你投钱”。
但这一回，他的老板就是眼前这人。
这人手机里存着二十七个还没签约的素人创作者联系方式呢。
那些人啊，都是被大机构挑剩下的，被当成是没啥潜力的。
现在呢，正跟着他学镜头分镜还有转场这些东西。
“程老师！”
背后传来赵磊的声音。
程远就转过身去，瞧见一个西十岁上下的男人。
那男人穿的西装剪裁得特别精致，手腕上戴着的百达翡丽表，在灯光下面闪着冷冷的光。
他笑得特别有那种进攻性，手一下子就搭在程远的肩膀上：“哎呀，久仰大名啊。最近我刷到你那个武侠变装的视频了，我一口气看了三遍呢，你可真是个厉害的人物啊。”
程远悄悄地往旁边侧了侧身，躲开了那只手，说道：“赵主管，您可太夸奖我了，我就是个拍短视频的，没那么厉害。”
“你可别这么谦虚啊。”赵磊带着他朝着VIP室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你说现在的短视频算啥呀？那可是娱乐产业的新地盘啊！我们海城娱乐早就注意到你了。你的粉丝粘性、视频的完播率，还有商业转化这些方面，各项数据在这一行里都是排在前面的。”说着就推开了门，屋里摆着香槟，还有黑松露蛋糕呢。
“今天把你请来呢，就是想和你谈谈签约的事儿。我们打算给你一份独家合约，一年保底给你三千万呢。团队、场地、设备，这些我们都给你准备齐全了，你就只需要一门心思搞创作就行。你看怎么样？”
程远眼睛盯着茶几上的合同，合同封皮上印着“海城娱乐独家艺人经纪合约”这几个字。
他伸手摸了摸合同，这纸厚得有点离谱，就好像在暗示这里面藏着数不清的条款似的。
“赵主管，我就一个小博主，你们咋舍得下这么大本钱呢？”
“咋就不值呢？”赵磊给自己倒了杯香槟，“现在网红圈乱得很，今天这个红，明天那个红，资本投钱就跟往水里扔似的。我们打算搞个‘造星工厂’，把好资源都攥在自个儿手里，想推谁就推谁，想捧谁就捧谁。程老师你这么有想法，要是能加入我们这儿……”他笑了笑，“以后整个海城短视频的走向，都得听你的。”
程远一下子就想起上辈子被抄袭的时候，那个M老板也说过类似的话：“你一个人能撑多久啊？我们有团队，能帮你防抄袭呢。”结果合同里写着“所有创意归公司所有”，后来他想做新内容，公司却说“接着拍变装，观众就爱看这个”。
他低下头喝了口香槟，甜得让人难受：“赵主管，你觉得短视频行业以后会变成啥样啊？”
赵磊明显没想到他会反问，眉毛往上挑了挑：“那肯定是越来越规范、越来越工业化啊。我们正在弄一个管理平台，以后所有签了约的网红账号都归公司管，发啥内容、接啥广告，都得统一审核。这样既能防止恶性竞争，又能保证内容质量——程老师，你不觉得现在这模仿的风气，是该好好管管了吗？”
程远在桌子下面的手指关节微微攥紧了。管理平台是啥玩意儿？
哼，在我看来啊，那就是想把创作者当提线木偶摆弄呢，连自己的账号都不能算自己的了。
他就想起孙丽昨天发消息说：“程哥，有个机构找我签约呢，说会给我配编剧，以后就不用自己费脑子想脚本啦。”当时他回的是：“你可得想明白喽，你拍视频到底是图啥呀。”现在看来啊，海城娱乐这手都伸到腰部创作者这儿来了。
“赵主管的想法倒是挺超前的。”程远笑了笑说，“不过我这人啊，自由散漫惯了，突然要被人管着，我怕自己发挥不出来啥水平。”他瞅了一眼手表，“哎呀，不好意思啊，我跟人约好了谈合作呢，得先走啦。”
赵磊也没强留，就把名片塞到他手里说：“程老师，您再好好考虑考虑呗，我们这儿随时欢迎您。”
出了酒店，晚上的风带着一股热浪就往脸上扑。
程远沿着江边走着，脑袋里一首在回放着刚刚在酒店里和赵磊的对话。
他心里可清楚资本那些套路了，也因此更加坚定了自己要独立创作的想法。
就在这个时候，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了，是陈默打来的电话。
那个老是穿着破洞牛仔裤，还挂着骷髅头项链的技术天才，声音里透着一股少见的严肃劲儿：“我黑进了海城娱乐的内部系统，发现他们最近在收购服务器资源呢，还买了一套舆情监控软件。”停了两秒又说，“程远啊，我感觉他们可能不单单是想签约你这么简单。”“你咋突然就……”
“别问那么多啦。”陈默首接打断他的话，电话的背景音里有键盘被敲击的声响，“明天中午12点，还在老地方那个咖啡馆，我给你看点东西。”在电话挂断之前，他又赶忙补充了一句：“记得带上移动硬盘啊。”
程远就站在江边呢，眼睛望着对岸那些闪烁的霓虹灯。
他心里正琢磨着自己现在正遭受抄袭和资本这两座大山的双重压迫，寻思着不能再这么一个人单干下去了，要是能培养出更多有创意的创作者，说不定这就是一条出路呢。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给孙丽发了条消息：“明天上午10点，到我工作室来，我教你拍榫卯结构的机械变装。”手指就停在发送键上没动，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可别忘了带上笔记本啊，这次要给你讲讲分镜逻辑呢。”
手机屏幕那冷冷的光映照着他微微抿着的嘴唇，远处传来轮船的汽笛声，和夏夜那若有若无的蝉鸣声混在一起。
程远看着江面上那随着江水晃动的月光，突然就笑了。
那些模仿他的人啊，就算能复制他的镜头，可也没法复制他笔记本里那三百个创意啊；那些资本呢，虽然能用资源来诱惑人，但是想靠自己双手努力赚钱的人，他们可锁不住。
而陈默的这个电话呢，就像是一颗小石子被扔进了平静的水面一样，在他的心里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晚上8点17分的时候，程远瞧了一眼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