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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雪茹迟疑了一下，看着那印着精致小花的，玻璃纸包裹的糖果，还是接了过来。剥开糖纸，透明的蜜色糖块，在灯光下闪着的光。
“刚才说哪了？哦，对！”李建国自己也剥开糖丢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开始发挥，
“你不是说这豆子不值当嘛？那我换个思路。就比如，你看徐老板这招牌小菜，拍黄瓜，成本低吧？可搁咱徐慧真同志手里这么一切一拌，嘿！
清爽利落，唇齿生香，比那大鱼大肉也不遑多让！这叫什么？化腐朽为神奇！再比如.....”他话题一转，眼神带着狡黠，首首地看进陈雪茹带着笑意的眸子里，
“某些人眼里俗套的搭讪，比如，问个名字？夸句衣裳真好看？搁我这儿就不能那么没格调了！得讲究个‘眼缘’，讲究个‘气味相投’，说到这里李建国故意闻了闻空气，仿佛真有香味！”
陈雪茹刚把糖咬进嘴里，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锋一转，和半明不明的暗示弄得猝不及防，
呛了一下，轻轻咳嗽起来，糖块在嘴里咯得腮帮子鼓着，平添了几分娇憨。
李建国赶紧“贴心”地，递上自己的酒杯：“慢点，慢点！你说你这么漂亮一张嘴，得优雅！优雅！”
他坏笑，“咱不整那些虚的。我就是单纯觉得吧，在这满屋子愁云惨淡、风声鹤唳的环境里，唯独陈雪茹同志你坐在这儿，像自带了聚光灯和防弹盾牌，
往你旁边一坐，什么烦心事儿啊都自动屏蔽了！我这人迷信，就信这个气场！”
陈雪茹被这一连串的马屁，混着土味情话拍得又气又笑，脸上温度持续升高。她没好气地抢过李建国递过来的酒杯，灌了一小口压下咳嗽，
间接接吻的实感让她的心跳更快了，横了他一眼：“油嘴滑舌！我看你是属泥鳅的！没脸没皮滑不溜手！
跟范金友打的时候手那么黑，这会儿嘴皮子倒是抹了蜜了？”
“那得分人啊！”李建国振振有词，“对付豺狼得用猎枪，对付美人儿嘛.....”
李建国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带着点痞帅的无赖劲儿，
“那必须得配上蜂蜜小嘴儿，还得是掺了陈年玫瑰酱那种甜度的！不然怎么衬托出，您这‘前门之光’的耀眼程度？”
“噗，前门之光，你少给我瞎编排！”陈雪茹实在绷不住了，笑骂出声。这一刻，什么范金有、什么派出所，仿佛都被隔离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男人有种奇特的本事，能把天大的麻烦变成一场，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带着刀尖跳舞般刺激又荒谬的玩笑。
她看着他那张明明惹了大祸，还笑得阳光灿烂的脸，心里那点担忧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另一种东西，好奇、刺激，还有一点点对这份离谱“定力”的欣赏，
甚至还掺杂着一丝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独特对待的窃喜。
灯光暧昧，酒意微醺，主要是心理作用+氛围加成。李建国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心痒难耐。
陈雪茹被他炽热又带着点，不正经的眼神看得有些心慌意乱，白皙的手指无意识地，着光滑的酒杯壁。
小酒馆里的挂钟滴答作响，时间悄然滑过，周围酒客的议论，似乎都成了背景的白噪音。
她的目光扫过窗外深沉的夜色，想起徐慧真几次示意快要打烊的眼神，这小酒馆平时九点多就关门了，
再看看眼前这个“瘟神”兼“麻烦吸引源”，心里竟真生出几分不舍。
她犹豫着，贝齿轻轻咬了下丰润的下唇，那个平日里雷厉风行的绸缎庄老板，此刻竟露出了些许小女儿的踌躇。
她身体微微前倾，靠近李建国一点，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冲动的暧昧：“徐老板这儿，也快打烊了。你这满身酒气的，要不要.....”
她的脸更红了，眼神微微躲闪了一下，但还是勇敢地抛出了邀请，“去我那儿，醒醒酒？就在隔壁绸缎庄后边，我那儿，还有瓶别人送的汾酒呢.....，”
话说到最后几不可闻，但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李建国心脏不争气地漏跳一拍。好家伙！进度条这么快？这“前门之光”果然，够豪爽带劲！
他正琢磨着该怎么接，这香艳又刺激的橄榄枝，是欲拒还迎呢，还是顺水推舟？
也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咣当，！酒馆那原本就没挂稳、摇摇欲坠的棉布门帘，被人从外面猛地粗暴掀飞！
一股裹挟着寒气的、嘈杂嚣张的风暴瞬间灌了进来！
为首一人，正是去而复返的范金有！只不过此刻他换了一副姿态，虽然那只伤手，依旧凄惨地吊在胸前，只不过进行了简单的包扎，
他脸上却重新挂上了那种小人得志、狗仗人势的猖狂表情！他身后，紧跟着挤进来西个穿着深蓝色制服的汉子！
左边两个，穿着洗得泛白的干部中山装，胸前别着钢笔口袋上，端端正正插着小本子，左边那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右边那位国字脸不苟言笑，胸前口袋插着一本半旧的工作手册，封面印着模糊的“前门街道办事处”字样，正是街道干事！
右边两个，则穿着厚实的冬季警服，蓝裤子，深蓝色棉上衣外罩着，醒目的白边黑色武装带，腰间斜挎着带盖的牛皮枪套，帽子檐压得有些低，
眼神锐利，进门后就像探照灯似的扫视全场，带着股难以言喻的官气，派出所民警！
这组合，堪称当前时代基层，执法力的“豪华配置”了！
小酒馆里所有等着看戏的、提心吊胆的、连瓜子都忘了嗑的酒客们，瞬间屏住了呼吸！空气再次冻结！
范金有目标极为明确，几乎是踏进门口的同时，那毒蛇般的视线就精准地，锁定了窗边那桌还没散席的“狗男女”！
看到李建国果然还在！而且看他跟陈雪茹那副，恨不得贴到一块儿去的近，坐乎，实劲，
再看看陈雪茹脸上，还没完全褪去的红晕，和那个刚张口欲语的动作，在他眼里就是打情骂俏没跑了！
嫉妒的毒火和复仇的快意，混合着剧痛瞬间点燃了他！他甚至顾不上跟身后西位“靠山”客套！
范金友一步上前，指着李建国的鼻子，声音因为极度兴奋，和怨恨而尖锐变形，几乎要把房顶掀开！
“哈哈哈！李！建！国！！！”
“看到了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跑啊！怎么不跑了？”
“街道办事处的同志！派出所的公安同志！都在这里！！！”
他脸上扭曲着极致的快意和怨毒，那只缠着脏污绷带的手，仿佛成了他指控对方的勋章！
“现在！！！我看你这不知死活，惹到阎王爷头上的混蛋，还能往哪跑！！！”
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咆哮出来，声音在小酒馆的木质结构间嗡嗡回响：
“接受人民的审判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