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灼热的视线重新聚焦在陈雪茹那双瞬间有些凝固的眼睛上,眼神锐利得像解剖刀:
“身为一个胃口好、牙口也好的‘饕餮,光吃鱼或者光啃熊掌……多……没劲儿啊?”
他摇了摇头,仿佛在惋惜什么,随即再次露出那种掌控一切的从容笑容:
“所以我的选择嘛——小孩子才做选择!我李建国——全!都!要!”
他微微前倾,逼视着陈雪茹:“所以嘛……他那带着酒气的嘴唇,几乎要碰到陈雪茹的鼻尖:雪茹啊你得……容我慢慢……慢慢……先来品鱼…再吃熊掌“懂?”
轰——!万籁俱寂!陈雪茹!
陈雪茹脸上那抹强自装出的羞怯与决绝混合的绯红,如同被瞬间抽光了所有血色!
“唰!”惨白!比刚漂过的白绫还要白!
她那双刚才还媚眼如丝、带着勾子要把李建国生吞活剥的,卡姿兰大眼睛,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
瞳孔收缩成针尖,里面翻涌的哪还有什么旖旎风情?只剩下难以置信!荒谬绝伦!
她如同看外星人一样,看着近在咫尺的李建国!然后……是滔天的、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焚毁的——耻辱!和暴怒!
她……陈雪茹!前门大街公认的女强人!姿容顶尖的绝色!绸缎庄的老板娘!
不惜赌上自己的清誉、试图引狼入室,甚至决定以身相许……
结果!结果在这个男人眼里!她不是什么可共谋未来的潜力股!不是他护在羽翼下的珍宝!甚至不是他精挑细选的唯一猎物!
她!堂堂陈雪茹!在这个刚刚霸气侧漏、碾平了范衙内的男人眼里!竟然只配做一道……开!胃!菜?!!
一道他需要按“顺序”去“品尝”的……众多“美味”中的第一道菜!!!在她之后,还有无数个“熊掌”排着队,等着他李大官人“品鉴”?!
这他妈的是侮辱!是把她当成比勾栏里的姐儿,还下贱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是赤裸裸地当着她的面,宣布要养鱼!养一群鱼!还要她这个“鱼祖宗”识相点,接受自己仅仅是鱼塘里,其中一条小鱼的事实!
一股冰冷的、深入骨髓的寒意,从脚底板瞬间冲上天灵盖!
随即又被滚烫的羞愤之火点燃!在她血液里噼里啪啦疯狂燃烧!陈雪茹感觉自己全身都在抖!
不是怕!是气的!是恨!是那种被撕碎了所有自尊、被踩进烂泥里的奇耻大辱!
刚才那股为了报仇“豁出去”的决绝,此刻被百倍放大的屈辱,彻底碾成了粉末!取而代之的,是比三九天的冰河,还要冷冽刺骨的杀意!
“李……”陈雪茹的声音不再是娇媚,不再是压低,而是如同九幽寒冰摩擦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嘶哑!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被她从牙缝里狠狠碾碎挤出来!
“李……”她的身体猛地后仰,拉开一个绝对拒绝的距离!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堆散发着恶臭的、腐烂的垃圾!
“建……”的胸口剧烈起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压住,立刻掀翻桌子抄起酒瓶,砸爆那颗贪婪脑袋的冲动!
“国!”最后三个字被吼出时,陈雪茹那张惨白中带着盛怒,而诡异晕红的绝美脸蛋上,所有的情绪骤然沉淀下来,
只剩下一种如同万载玄冰的冷酷和……鄙夷!极致的鄙夷!带着一种“你这种货色也配肖想老娘?”的惊天蔑视!
她甚至都懒得去骂了。因为任何词汇都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屈辱和愤怒的万分之一!
她只是冷冷地、如同女王俯视蝼蚁般地,看了李建国最后一眼。
那眼神里最后残留的、或许是被骗后的伤心、对“大树”幻灭的失望?全都在这冰冷鄙夷的视线下,被碾得一丝不剩!
“啪!”一声脆响!陈雪茹抄起桌上那杯,李建国刚刚喝空、还沾着点酒渍的杯子,看都没看,手一挥!
杯子带着凌厉的风声,像颗出膛的炮弹,首首朝着李建国的面门砸了过去!
李建国完全没料到,陈雪茹反应如此激烈!仓促间偏头一闪!
“啪嚓!”可怜的瓷杯擦着李建国的耳朵,狠狠砸在后面的柱子上,粉身碎骨!
碎片和没干的酒液溅了他一脖子!
“嘶!”“卧槽!”围观群众吓得倒抽一口冷气!陈雪茹却连看都没看这一击的结果。
李建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足以冻僵灵魂的一击,看得心头一凛,后背发凉,那点得意顿时烟消云散。
“雪茹,你看你这……”他急忙开口想缓和气氛。
“呵……”一声极轻、极淡,却比三九天寒风还要刺骨的冷笑,抢先割裂了粘稠的空气。陈雪茹放下酒杯的动作,优雅轻缓得像怕惊醒什么。
她重新看向李建国,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拉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像冰面上裂开的一道诡异纹路。
“建国弟弟,” 那曾经娇媚动听的称呼,此刻如同含着冰碴子,字字清晰冰冷地砸在所有人耳朵里,
“听你这志向,胃口不小啊?鱼也惦记,熊掌也想要?”她的语调平得像一潭死水,
“好事儿,都是好事儿。年轻人嘛……胃口好,不挑,挺好。”她的目光如同冰锥,慢条斯理地刮过李建国的脸,带着洞穿一切的精明,和刺骨的鄙夷。
她微微颔首,下巴扬起的角度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理解”,冷得人骨头缝发寒:
“行啊。姐姐我……等得起。你不是想先‘品’我这个开胃的‘鱼’吗?”她一字一顿,冷硬如铁:
“我陪你吃!你吃鱼,我喝汤!姐姐就在这桌边坐着……”她身子猛地前倾,凑近李建国,那双冻结的眼眸死死锁住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带着狠劲:
“好好看着你,慢慢品!顺便……也看看你这好胃口……最终能不能消、受、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