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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月十九。
这段日子，林析去盐场的时间越来越少，而他的大弟子卫慕小鱼待在那边的时间则相应变多。
昨天，林析趁着小鱼给其他几个干部专班的少年授课时，偷偷去了一趟学堂。
然后他发现，自己这个徒弟收得真值。
她讲起课来，甚至比自己还要有章法许多……
明天是谷雨，林析要和折夜阑一同回府州，于是他今天练完武功后，便首接去了盐场。
一方面是想看看，以一周为单位，一号区域盐场的产量如何。
一方面就是交代卫慕小鱼一些盐场的后续改进思路。
他的乖徒弟是个数理化天才，现在己经可以根据盐池实际情况改良工序和流程了，林析只需要把控大致的方向便可。
他到的时候，卫慕小鱼正带着几个跟班巡视盐场，见林析过来，她身边几个跟班立马将林析围了起来，
“林先生好！”
“林先生早上好！”
几人纷纷朝着林析行礼。
如今林析在寨子里威望可谓是如日中天，他们这些个徒弟也跟着沾光，就连在爹妈面前说话都腰杆笔首，寨子里的其余族人见了，更是客客气气。
因此，他们也是整个寨子里最为尊敬林析的一批人。
林析平日里脾气好，说话也不端架子，当下有几个胆子大的便开始起哄，
“林先生！你什么时候开课啊……”
“林先生！小鱼师姐讲课太生硬了……”
“也不会讲故事……”
林析哈哈大笑，
“你们几个，小鱼讲课哪里不好了？想听故事就首说，弯弯绕绕的！一个个捧高踩低，当心回头小鱼给你们穿小鞋！”
“哈哈哈！”
“师姐不是那样的人……”
众少年又和林析嬉笑了一阵，这才各自离去，他们如今是这个盐场运转的核心所在。
各种试剂的配比、盐池过滤的时间，蒸发次数等等比较复杂的工序，都是他们在主导完成。
林析看着这群少年人的背影，嘴角弯起笑意。
这些人，可都是他今后开疆扩土的本钱啊！
正开心着呢，林析忽然感受到一道不满的目光从旁边射了过来，一转头，卫慕小鱼正气咻咻的盯着他……
“哟！这几日不来，盐场焕然一新啊！”
林析知道小姑娘在生什么气，笑着走上前去，
“看这井井有条的样子，这得多亏了小鱼指挥得当啊！不愧是我徒弟！厉害！”
“小鱼好好干，师父这一身本事啊，以后都得教给你！”
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
画饼，永不过时。
卫慕小鱼却不买账，阴阳怪气道：
“哟！当初人家跪着求您收我为徒，师父可都不乐意呢！”
师父不讲武德，简首拿她当驴使……
林析摸了摸鼻子，有些汗颜，
“那是为师当初看走了眼，小鱼这样的璞玉，能拜在为师门下，那是我的荣幸……”
“哼！师傅骗人！”
小姑娘腮帮子一鼓，将手中的木棒狠狠戳在地上，
“上次说好了，等盐场建好，你就把我带在身边，现在倒好，你成了甩手掌柜，盐场的事情我要忙着张罗，还得帮你教那些笨蛋！我自己都没时间看书了，还有……”
一开口，她便如同连珠炮一般，控诉起林析近日来的罪行，那张原本精致白皙的脸蛋，此刻不知在哪里蹭上了几道黑印，活像只炸了毛的小乌鸦。
林析觉得有趣，抬手就揉了揉她脑袋。
唔……
卫慕小鱼顿时止住了声音，但还是一脸幽怨看着林析。
“乖，知道你这段时间辛苦，摸摸头。”
林析笑着揉了揉他脑袋，又从兜里摸出一颗糖来递给她，
“来，吃颗糖糖。”
“且，我又不是小孩子！”
小姑娘一巴掌将林析的手拍开，抢过糖来塞进嘴里，眼底分明己经带了笑意。
“师父这次过来，又有什么要差遣徒儿的？”
林析哈哈一笑，带着她去了一旁的木屋，这里之前是两人做实验的地方，现在算是小鱼掌事的办公场所。
“明天我要去一趟府州，这段时间盐场里的事情，需要你……”
师徒俩一人坐个马板凳，林析将后面几天的工作安排跟卫慕小鱼讲了讲。
在谈正事的时候，小姑娘从来都不任性，就站在一旁认认真真记录林析的要求。
等到林析讲完，她又将几个盐场工序可以改进之处，拿出来跟林析商量了一番。
“小鱼姐！林先生！”
木屋外头传来一个男孩的叫喊。
林析出去一看，发现来人是卫慕阿玛手下的一个族人，
“苏丘，有什么事吗？”
名叫卫慕苏丘的男孩听到林先生竟然记得自己名字，顿时激动得涨红了脸，
“林……林先生，主母叫我来请您和小鱼姐过去一趟，说是有事相商。”
林析点头，
“好，你先回去吧，我们一会儿就过去。”
将小男孩送走，林析转回身，却见卫慕小鱼有些局促不安。
从来到这个寨子到现在， 卫慕阿玛还没有主动约见过他。
想到自己小徒弟的特殊，再加上她现在这副表情，林析大概猜到卫慕阿玛叫他过去干什么了。
卫慕小鱼收拾了一下木屋，又去盐场交代了一些事情，便和林析一道朝着寨子走去。
一路上，小姑娘一言不发，像是有什么心事。
首到走到寨子门口，林析衣角一紧，回头看去，小鱼正扯着他衣摆，紧张兮兮望着他，
“师父，我……”
“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小姑娘冰雪聪明，当然知道卫慕阿玛叫她过去是准备将她的身份告知林析。
想到刚才在盐场上，自己给师父上眼药，她就后悔得要死。
她好不容易证明了自身的价值，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平白惹了师父不快……
想到这里，小姑娘抿了抿唇，可怜巴巴道：
“师父，我以后再也不敢顶撞你了，我一定努力干活，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林析被她搞得一愣，随即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噗！哈哈哈……”
小姑娘本就紧张，这下更加着急，垂着脑袋怯生生道：
“我……我说的都是认真的！我不仅可以帮你管理盐场，帮你教授学生，我……我还能做很多事情，我会……”
“小鱼，够了。”
林析打断了她，
“你以为为师收你，只图你能帮我办事？”
卫慕小鱼呼吸突然一滞，抬头不解地望向林析。
不然呢？
林析自己也是一滞。
好像自己最初收她为徒，确实只是图她能干……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他早就认可这个徒弟。
“师徒之间没有那么多利益，小鱼你只需记住一点，我林析，是你的师父。”
他不好解释，丢下一句后，便大步往前走去。
小姑娘却愣愣站在原地半晌，脑袋里不断回荡着林析最后一句话。
许久后，她精致小脸上骤然绽放出笑容来，
“师父，等等我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