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小媛抬手推了一把许思仪的脑袋,随后朝着冲凉棚走了过去。
许思仪最后一个。
洗澡的时候,总觉得这是自己即将入葬前的最后仪式。
等到她洗完后,夜色己经笼罩了这个小小的驿站。
沙漠的夜晚温度骤然下降,冷风从门缝窗隙钻了进来。
许思仪坐在土炕上,裹着被子,看着苏难整理着行李。
汪小媛坐在床边,擦着手里的枪。
等到睡觉的时候,三个女人挤在一起。
汪小媛睡在最里边,背对着外面。
许思仪躺在中间,苏难则是睡在最外侧,一条手臂随意的打在额头上,似乎己经睡着了。
但实际上,她随时都在警惕着外面的声音。
许思仪瞪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屋顶,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她突然小声的开口,声音虽小,但在这寂静中格外清晰:“你们想没想过,以后要过什么样的日子?”
许思仪话音刚落,她就感觉身边的汪小媛身体瞬间绷紧。
黑暗中,汪小媛猛地转过身来,即使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但许思仪也能感觉她似乎在瞪她。
汪小媛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警告的意味:“你是想要背叛汪家吗?”
许思仪被她凶的有些不满,下意识的往苏难那边缩了缩,嘴里小声嘟囔道:“什么背叛啊!我跟汪家也不是很熟好吗?再说了,我只是问你们以后的日子而己,根本就谈不上背叛好不好。”
许思仪的语气带着点委屈巴巴的控诉。
汪小媛沉默了一下。
许思仪再接再厉,声音放软,带着点向往:“小媛姐,你不是也快要开学了吗?大学校园耶!人一辈子就这么一次体验的机会了。想想看,和三五好友一起上课,一起挤食堂抢饭,一起在图书馆复习,周末还能一起逛街看电影....多好啊!自由自在,不用整天想着什么任务啊,命令啊什么的。更不用提心吊胆,担心自己的小命随时随地不知道会丢在什么地方。青春多宝贵啊。最该珍惜的就是上学这段好时光了。”
许思仪描绘的画面带着一种平凡的温暖,在冰冷的沙漠夜晚显得格外有诱惑力。
黑暗中,汪小媛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许思仪能感觉到她的身体不再那么紧绷,一种微妙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汪小媛没有回答,但许思仪知道,她的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了对方看似平静的心湖。
“喂!”许思仪又轻轻拱了拱外侧的苏难。
“难姐,你呢?以后要是....嗯.....自由了,你想做什么?要不然你去我学校门口炸油条吧。煎饼果子也行,我到时候和小媛早上去帮你,下午的时候,我们没有课了,就一起去逛街好不好?”
回答她的,是苏难带着浓浓睡意和不耐烦的低斥:“闭嘴,睡觉!再吵就把你扔出去喂狼。”
许思仪立刻噤声,对着黑暗做了个鬼脸。
她安静了一会儿,很快就睡着了。
睡梦中,似乎是觉得冷了,又或者是潜意识让她觉得苏难虽然很凶,但强大得让她莫名有点安心。
像只寻求热源的小动物似的,轻轻地贴到了苏难身侧。
苏难的身上带着淡淡皂角味和一丝属于沙漠的干燥气息。
她的手臂温热,肌肉线条,即使在放松的状态下也清晰可感。
许思仪的额头抵在她的胳膊上,又将脸颊在她的胳膊上蹭了蹭,整个人处于一种完全放松,毫无防备的状态。
黑暗中,苏难搭在额头上的手臂微微动了一下。
她并没有睡着,此刻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借着窗外透过来的微弱月光,她微微歪头,视线落在紧贴着自己,呼吸平稳绵长的许思仪脸上。
少女的睡颜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纯真无害。
与白天那个怂包鹌鹑或者偶尔牙尖嘴利了的样子判若两人。
苏难的眼神在黑暗中暗晦不明,看了几秒后,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重新闭上了眼睛,那只被许思仪贴着的手臂,也没有挪开。
一夜无话,只有沙漠的风在窗外呜咽。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三人便再次出发。
越野车一头扎进了茫茫沙海中。
起初还算顺利,但随着深入,沙地变得越发松软。
终于,在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沙坡前,车轮猛的一陷,发出无力的空转声,整个车身都倾斜了。
苏难低声咒骂了一句,猛踩油门,车子却越陷越深。
她烦躁的拍了一下方向盘,随后推门下车查看。
汪小媛也立刻下车帮忙。
两个人蹲在车轮旁,苏难动作麻利的开始清理车轮下的沙子,试图寻找硬物垫车。
汪小媛则在旁边,帮忙推车。
许思仪百无聊赖的当个小废物,趴在车窗往外看着。
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
突然,她的眼睛一亮,指着远处沙丘上正在缓慢移动的黑点大喊道:“难姐,快看那边,有人!还有骆驼!”
苏难和汪小媛同时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当地服饰的男人牵着一队骆驼正在慢悠悠的朝着这边走来。
苏难眯起眼睛,在那人身上扫视了一圈,眉头微蹙:“这人有问题。”
许思仪满脸不解:“怎么看出来的?”
“首觉。”汪小媛吐出两个字,随后满脸警惕的看着那个人,下意识的站到了苏难的身后,手微微靠近后腰的位置。
41:“?????”
你们的首觉这么随便吗?
苏难摆手,示意她别急,随后朝着那人扬起手,对着那个方向大喊道:“喂,那边的朋友,帮个忙,车陷了。”
那牵着骆驼的男人听到了苏难喊声后,看了一眼,就牵着骆驼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走近时,他们就看到这人露出一张饱经风霜,堆着笑容的脸,皮肤黝黑,用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道:“哎呀,朋友,这是陷沙里了?莫慌莫慌。我是这附近的老板,刚送完一队客人进古潼京刚回来。”
“送客人进古潼京?”
许思仪一听,立刻从车窗探出大半个身子:“是不是几个年轻的小伙子?看起来都傻了吧唧,无药可救那一种?”
41:我己经在用我最委婉的词在形容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