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瑶的指尖触碰到了那个身着素色衣裳女子手腕上的金铃,此时,青铜镜面泛起了层层涟漪。
就在这一瞬间,三百年前的那轮月光仿佛猛地冲进了她的脑海里。
她的眼前浮现出了这样的画面:容昭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头发扎成两绺垂在头两侧,他跪在一口冰棺前,双手接过了一个头骨做成的碗。
碗里装着浓稠的黑色液体,在那液体的表面,倒映出一个图案,这图案竟然和林若瑶眉心中的血纹一模一样。
那个素衣女子抚摸着孩童容昭的头顶,轻声说道:“阿昭,你可知道喝下这同命蛊所需要的至亲心头血,意味着什么吗?”
可这如同幻象般的画面很快就破碎了。
林若瑶回过神来,发现半截青铜镜正抵在自己的喉咙间,容昭的雪鸿剑也横在了她的脖颈旁边。
只是那剑身竟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纹,这些裂纹就像是和素衣女子的命运之线缠绕在了一起。
此刻,这些裂纹正顺着剑身的纹路,一点点地爬到了容昭的手腕上。
苏婉柔的狐尾卷着炼魂幡,那些身穿黑袍前来追杀的人,己经都变成了她脚下的一堆尸体。
她得意地说道:“守镜人这一脉的血咒还真是有意思啊。当年师兄剖开我的内丹的时候,可没跟我说过云岚宗还藏着这么厉害的秘宝呢。”
林若瑶突然嗤笑了一声。
她颈间流出的血珠滴落在青铜镜上,没想到,这血珠的映照下,竟然出现了从容昭心口爬出来的蛊虫。
那蛊虫长得很奇怪,有着人脸和虫身,仔细一看,竟然像是缩小版的素衣女子。
林若瑶故意偏了偏头,让剑刃在自己的脖子上割得更深了一些,然后嘲讽道:“容公子,你这蛊虫养得可真精细啊。到了夜里,它会不会变成美人,在你身边陪着你,给你红袖添香呢?”
就在这时,【淬体境突破至十二重,解锁技能:含沙射影】 。
雪鸿剑突然发出了一声哀鸣,紧接着就碎成了粉末。
容昭眉心的朱砂痣也彻底裂开,变成了一道道血纹。
素衣女子手腕上的金铃,在没有风的情况下自己晃动起来。
山崖底下所有的青铜镜都自动飘了起来,然后拼接成了一个巨大的轮回盘。
素衣女子的指尖点在了林若瑶的眉心,温柔地说:“瑶儿,你好好看着。这是沧溟玉璧的拓影……”
无数的星轨从林若瑶的瞳孔中一闪而过。
她又看到了新的画面:自己的母亲抱着一个婴儿,跪在玉璧前。
玉璧中伸出了无数透明的丝线,缠住了婴儿的脚踝。
一个穿着绣着穿云纹道袍的老者,把一个青铜匣子递给了林若瑶的父亲。
打开匣子一看,里面锁着的竟然是棺材里那个妖妇的一缕残魂。
那个平时说话毒舌的仙尊突然惊叫起来:“你娘竟然用了禁术来换了命格!那玉璧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苏婉柔的狐火就己经烧穿了结界。
林若瑶一把拽住容昭,两人跌进了青铜镜面里。
在时空的乱流中,林若瑶看到了无数个不同的自己:有倒在花轿里的新嫁娘,有拿着剑屠杀一城人的女修罗,还有高高坐在莲台上,却浑身爬满了蛊虫的仙尊。
林若瑶惊讶地问道:“这是……”
容昭用自己的鹤氅把两人都裹了起来,此时他心口的蛊虫正在疯狂地啃噬着他的皮肉。
容昭解释道:“轮回盘能映照出三千种可能性,但守镜人却能看到注定的轨迹。”
林若瑶突然伸出手,掐住了那蛊虫的脖颈。
蛊虫发出了和素衣女子一样的尖叫声。
她把蛊虫按在了离自己最近的镜面上,看着蛊虫挣扎着,镜面上映出了它百世的轮回。
林若瑶惊讶地说道:“原来容公子和我,在某个前世竟然是母子关系?”
镜面突然轰然炸裂,他们掉进了一个血浪翻涌的秘境里。
在这秘境中,漂浮着的尸体身上都穿着云岚宗的服饰。
在中央的玉台上,竖着一块残缺不全的玉璧,玉璧的裂纹处生长着的图腾,和林若瑶腰间的鞭痕竟然是一样的。
容昭用自己的血画出符咒,镇住了追过来的狐火,说道:“这是沧溟玉璧的残片,三百年前被守镜人带出了云岚宗……”
林若瑶伸手抚摸着玉璧上的刻痕,耳边仿佛响起了母亲曾经温柔唱过的童谣。
当她跟着哼出第三个小调的时候,玉璧突然射出了一道青光。
秘境的穹顶之上,显现出了一片浩瀚的星图,有七颗明亮的星星正朝着林家祖宅的方向坠落。
容昭看到这一幕,捏诀的手势都僵住了,说道:“这是北斗弑神阵?今夜子时可是百年难遇的九星连珠……”
他的话还没说完,苏婉柔娇笑的声音就从血海那边传了过来。
她的狐尾卷着己经奄奄一息的毒舌仙尊,每一根狐尾的毛发上都渗出了墨绿色的毒雾。
苏婉柔说道:“好妹妹,你知道吗?你那骂人的本事,可都是从这个老东西那里学来的呢。”
林若瑶看着仙尊那虚幻的灵体,突然想起了青铜棺中妖妇曾经的威胁。
她故意露出了手腕间浮现出来的青色脉纹,挑衅地说道:“苏姐姐,你这么气急败坏的样子,是不是被我说中了你和掌门师尊之间的丑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