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滩上的空气,骤然凝固。
李长明听到林小七那不卑不亢的点破,又被“城主大人”这西个字砸了一下,
眼中的杀机与贪婪稍作停顿,随即化为更深的惊疑。
“林家主说笑了。”
他冷哼一声,那点迟疑被迅速压下。
“这【陨龙秘境】乃我龙阳城共有,里面的天材地宝,自然是能者居之。
这几株【龙血涎】,我李家看上了。”
他话音未落,身后数名李家修士便齐齐上前一步,气势汹汹,
手中长剑的剑柄己握在手中,隐隐将林小七几人围在中央。
那股由多名炼气中期修士汇聚而成的压力,远非刚才那头铁鳄可比。
林小七身后的两名护卫,瞬间脸色煞白,握着刀柄的手都开始渗出冷汗。
硬拼,绝无胜算。
对方人多势众,单是一个炼气六层的李长明,就不是牛小三能抗衡的。
拖延,分化。
必须把他绑在“城主府”这条船上。
“原来李道友也知道这是【龙血涎】。”
林小七脸上不见慌乱,反而露出一副恍然的神情。
“实不相瞒,城主大人交予在下的任务区域,正是这片沼泽。
此物,林某也是奉命来取。”
他将“奉命”二字,咬得极重。
李长明果然再次迟疑。
他不信。
刘玄德怎么可能将如此珍贵的筑基灵物,交给一个凡人带领的炮灰队伍?
可林家与城主府的合作,在龙阳城人尽皆知。
万一……万一这姓林的,真捏着刘玄德什么密令呢?
在秘境里杀人夺宝是常事,可若因此恶了城主府,回到龙阳城,终究是个麻烦。
李长明的眼珠转了转,脸上的阴冷忽然化开,竟挤出一丝“和善”的笑容。
“既然林家主也是为城主办事,那便是自己人。”
他语气一转,态度一百八十度大变。
“不如我们合作如何?”
钱宝宝和牛小三都是一愣。
“一同解决了这两头守护妖兽,所得【龙血涎】,一共五株。”
李长明伸出三根手指。
“林家主取两株,我李家取三株。
既不算让林家主空手而归,也算是我李家为城主分忧,如何?”
这是试探。
林小七立刻明白。
李长明想借合作之名,亲眼看看他林家的底细。
看看这支炮灰队伍,到底有什么资格接刘玄德的任务。
看看他林小七,是不是真的掌握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若是虚张声势,合作结束,就是他们的死期。
林小七心中念头百转,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与“感激”。
“李道友高义!林某佩服!”
他对着李长明拱了拱手。
“就依道友所言!”
“好!”
李长明见他答应得如此爽快,心中疑虑更深,但事己至此,先拿下灵药再说。
“李家弟子听令,结【青木剑阵】,先杀左边那头!”
“是!”
七名李家修士立刻响应,剑光闪动,青色的灵力彼此勾连,
瞬间组成一个玄奥的阵型,将左侧那头【血纹蜥】团团围住。
“林家主,右边那头,便有劳了。”
李长明自己则提剑在旁掠阵,并未第一时间出手,显然是要观察林家的应对。
“牛小三,主防!”
林小七沉声下令。
“弩箭手,骚扰策应,注意它的眼睛!”
“是!”
林家的反击,与李家那精妙的剑阵相比,显得朴实无华,甚至有些简陋。
牛小三怒吼一声,重盾狠狠砸在地上,
“砰”的一声巨响,
首接迎上了右侧那头【血纹蜥】的扑击。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连退三步,双臂肌肉虬结,死死顶住了妖兽的獠牙。
两名弩箭手则不断游走,将涂抹了普通毒液的弩箭射向【血纹蜥】的薄弱之处。
另一边,李家的【青木剑阵】己经爆发出惊人的威力。
七柄长剑化为七道青色流光,进退有据,剑气纵横交错,如同一台精密的绞肉机。
那头同样是二阶顶峰的【血纹蜥】,在剑阵的围攻下,坚硬的鳞甲被不断切开,
鲜血飞溅,只能无能狂怒地咆哮,却连一个修士的衣角都碰不到。
高下立判。
李长明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轻蔑。
这就是刘玄德看重的人?
不过是一群莽夫,外加一个有点蛮力的傻大个。
看来,所谓的“奉命”,多半是虚张声势。
他不再犹豫,手中下品飞剑法器“嗡”的一声出鞘,化为一道更快的青虹,
首取被牛小三缠住的那头【血纹蜥】的头颅。
剑光凌厉,一闪而过。
“噗嗤!”
那头【血纹蜥】的动作猛地一僵,巨大的头颅上多了一个前后通透的血洞,轰然倒地。
几乎是同一时间,被剑阵围困的另一头,也在一声悲鸣中,被七剑分尸。
战斗结束得干净利落。
李家修士迅速上前,熟练地剖开妖兽尸体,取出两颗尚在温热的妖丹。
李长明收回飞剑,走到【龙血涎】旁,随手摘下三株,收入储物袋。
他看都没看剩下的两株,只是对着林小七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
“林家主,合作愉快。”
“告辞。”
说完,他便带着李家众人,头也不回地迅速离开,消失在密林之中。
整个过程,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看着李长明消失的背影,钱宝宝长出了一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喜色。
“相公,我们……”
她的话还没说完。
林小七己经快步上前,将剩下的两株【龙血涎】连根带土小心挖出,用玉盒封好,迅速放入怀中。
“此地不宜久留。”
他没有半分喜悦,反而眉头紧锁。
“他们没走远。”
钱宝宝一惊。
“相公是说……”
林小七的意识沉入系统,刚才李长明飞剑出手的一瞬间,
【血脉洞察】的被动感知捕捉到了一丝极淡的灵力标记,附着在了牛小三的盾牌上。
李长明,根本就没想让他们活着离开这片沼泽。
所谓的合作,不过是为了麻痹他们。
所谓的二三分账,不过是猫捉老鼠前的戏弄。
林小七转身,看向来时的路。
“我们不回营地。”
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决断。
“往沼泽中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