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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灯的光晕在狭小的窝棚里跳跃，
桌上一陶碗炖煮的肉块正散发着的香气。
柳青青小心翼翼地给林长生夹了一块瘦肉，又给旁边的林巧儿碗里添了些肉汤。
孙二娘大口嚼着肉，含糊不清地开口：
“这日子，总算有点人味了。”
柳青青没接话，只是低头，用筷子轻轻拨弄着碗里的米饭。
米是掺了糙米的，但比起以前全是糠麸野菜，己经是天壤之别。
肉更是难得，若非药材生意最近有了起色，家里绝不敢这般嚼用。
林小七没怎么动筷，看着妻儿吃得香甜，心里那点因为资质低劣带来的阴霾，似乎也淡了些许。
钱。
有了钱，至少能让她们过得好一点。
孙二娘又夹起一块肥肉，塞进嘴里：
“还是林七你有本事，这才多久，咱们家都能吃上肉了。”
柳青青抬头，看了林小七一眼，又迅速低下。
林小七端起碗，喝了一口寡淡的米汤。
“省着点吃，往后用钱的地方还多。”
他放下碗，站起身，走到门口。
前几日攒下的钱，他没存着，
而是请了两个相熟的力工，将窝棚破损的墙壁修补了一下，屋顶漏雨的地方也用新茅草加固了。
院墙矮了些，但也用碎石和泥巴垒高了半尺。
虽然依旧简陋，但至少像个能遮风挡雨的家了。
隔壁的王婆子端着个破碗，缩着脖子，探头探脑地往院里张望。
她看到了桌上的肉，又看到了修葺一新的墙壁。
王婆子扯出一个干瘪的笑：
“林家兄弟，日子过得红火起来了啊？都吃上肉了！”
林小七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
“孩子正在长身体，偶尔打打牙祭。”
王婆子凑近几步，压低声音：
“听说你最近捣鼓草药，发了笔小财？”
林小七没承认也没否认。
“混口饭吃罢了。”
王婆子撇撇嘴，又往屋里瞟了一眼，看到柳青青身上那件虽然打了补丁，
但料子还算干净的粗布衣裳。
“啧啧，弟妹这身衣服，看着也新了不少。”
孙二娘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剔骨刀，狠狠剜了王婆子一眼。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穿衣服？”
王婆子被她凶悍的样子吓了一跳，讪讪地缩回脑袋。
“我……我就是随便问问……”
她嘟囔着走开了，但那打量的、带着酸意的举动，林小七尽收眼底。
不止王婆子。
整个北街，似乎都在用一种新的方式打量他。
第二天，林小七去集市采买些必需品。
卖杂粮的摊主老远就堆起笑脸。
“林七爷！今儿个要点什么？刚到的新米，给您称点？”
林七爷？
这称呼让林小七脚步顿了一下。
他看向摊主，对方脸上是讨好，与过去那种敷衍和不耐烦截然不同。
“老规矩，十斤糙米，五斤杂面。”
他语气平淡，将铜钱递过去。
摊主麻利地称好，还多抓了一小把添进去。
“七爷您拿好！下次再来！”
林小七提着米面，走在集市里。
周围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他身上。
那些曾经对他避之不及，或者呼来喝去的街坊、小贩，
此刻都换上了一副小心翼翼，甚至带着些许敬畏的表情。
有人低声议论。
“看到没？那就是林七，以前要饭的那个。”
“现在可不得了，听说在北街置办了‘家业’，手底下还管着草药买卖呢！”
“啧，真是走了狗屎运……”
“嘘！小声点！人家现在跟牛爷都说得上话！”
这些议论声不大，却清晰地飘进林小七耳朵里。
他面无表情，心里却翻腾起来。
地位的变化，来得如此之快，如此明显。
从一个任人欺凌的乞丐，到一个被人称作“七爷”的“土财主”。
这种感觉，很微妙。
有一丝虚荣的满足，但更多的是警惕。
北街是什么地方？
藏污纳垢，弱肉强食。
他这点微不足道的“财富”，在真正的势力面前，不值一提。
可对于那些同样在底层挣扎，
甚至比他更穷困的人来说，却足以引来致命的觊觎。
回到窝棚，柳青青正在院子里晾晒刚洗好的衣物。
孙二娘则在角落里，继续捣鼓她的草药。
林长生和林巧儿在旁边玩耍，咯咯笑着，无忧无虑。
看着这一幕，林小七心里难得地涌起一股暖意。
这就是他奋斗的意义。
让她们能吃饱穿暖，能安全地活下去。
可这安全，是如此脆弱。
他走到孙二娘旁边，看着那些炮制好的药粉。
“最近出货怎么样？”
孙二娘头也不抬：“老样子，王小六那边要得多些，零散卖出去的不多。”
林小七皱起眉。
销路还是太窄。
依靠牛爷手下那些混混消化，终究有限。
而且，利润太薄。
必须想办法扩大规模，找到更稳定的买家。
这都需要钱，需要人手，需要更安全的保障。
那个懂算账的女人，必须尽快找到！
他需要一个能帮他打理内务，让他腾出精力去拓展外部渠道的人。
傍晚时分，林小七坐在门槛上，看着夕阳将北街染成一片昏黄。
一个平日里少有往来的邻居，瘸着腿的李老西，慢吞吞地凑了过来。
李老西靠在墙边，点燃一袋旱烟。
“林七……兄弟。”
林小七抬眼看他。
李老西吸了口烟，吐出烟圈：
“最近……街面上都在传，说你发了财，成了北街的财主爷了。”
林小七没吭声。
李老西嘿嘿笑了两声，声音干涩。
“这人呐，就怕被惦记。”
他意有所指。
“北街这地方，饿狼多着呢。你露了富，就等于往狼嘴里塞肉。”
林小七依旧沉默。
李老西又吸了口烟：
“我就是提醒你一句，小心点没坏处。别像前街那个老王，攒了点钱就嘚瑟，
结果夜里被人摸进屋，钱没了，人也……”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瘸着腿走开了。
林小七看着李老西的背影，手指无声地收紧。
提醒？还是试探？
不管是哪种，都印证了他心里的担忧。
他现在就像是黑夜里点着灯笼走路的人，看似照亮了前路，却也吸引了黑暗中所有的目光。
必须更快地积累实力。
无论是自身的实力（虽然希望渺茫），还是家族的实力。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家族位阶：扎根（2/5）】
进度条缓慢得令人心焦。
他需要一个更稳固的后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