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救出美女,一路无话,前面的走得飞快,后面的跟着,一步不敢落下。
出城门时,不免又被兵士一通盘查。看他几个担子里东西似乎是不见少。身后却多了一个女子,就格外的仔细在筐里翻看,连肩上布匹也打开来看,还抖了几抖。然后认真的逐一盘问。又把那女子的卖身契,颠三倒四的看,好一通耽误,几人才得以脱身。
“下回再也不来了。”罗老板心里焦躁,脸色不好。
“哎呀,舅兄,今日怪我,一时兴起,……。”
“我不是怪姑爷,是见这里盘查如此严谨,嫌麻烦。不是姑爷提议,我等如何能品尝到酸涩的醋酒,还带一身不要钱的杨梅汁回去。”
王仁看了一眼贾述说:“也不知洗不洗得掉?我这鞋袜还需贾兄费心清洗。”
几人笑了起来。
回到船上,见又带来一姑娘,但凡脱的开身的都围拢来看。几人气喘吁吁,先灌了几瓢凉水进肚,姑娘也喝了一碗水,看又有那么多人围着,脸上红红的低下了头。
微娘正要驱赶,王师傅说:“可以开饭啦,吃了饭再说。”
那黎离和罗弦已端着饭碗边吃边好奇的对着姑娘前后观看。小花递给姑娘一碗饭,把她叫到一边坐下。
那姑娘看见饭食,也不怕羞了,几口刨完,看着空碗发愣,微娘眼角瞄见,去她手上取过空碗,又满满打上饭菜,送到她手上。
她不好意思的抬头扫了一圈周围,低声说:“这段时日,没有吃过一餐饭,天天就是杨梅就水支撑,已是全身乏力,手脚酸软。”
边上又已围上了人,听了都嘴里泛酸。咕嘟、咕嘟的一片吞咽口水声响起,盖过了其它杂声。
姑娘吃完饭,顿时精神起来,也不似刚才那般羞涩了。她站起来,跟在微娘身边,寸步不离,微娘吃得慢,端着碗四处游走,她亦步亦趋。
微娘赶紧几口刨完饭放下碗,带着她就去了罗老板客房去,罗弦看见赶紧放碗,几步跑前面先冲进去了。那里罗老板与姑老爷、贾述坐着喝茶,正谈论什么。见微娘带着人进来,赶忙安排坐下,并叫罗太太出来陪伴。吴妈哄着罗弦去找黎离玩去了。
姑娘看几人已落座,从凳上一扑跪下地,“咚咚咚”连磕七八个响头。几人起身作势要去扶,手才在半空,她已磕完了回身坐下了。
她开口说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愿在船上作下人打杂服侍。”
几人看她动作语音都快如爆豆,不免想:“她一人能顶几个用,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请问姑娘,姓甚名谁?芳龄几何?为何落到如此田地?家里没有其他亲人了吗?”
姑老爷连珠似的发问,边上几人都用疑问的眼神盯着她,急切的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姑娘见问,眼泪哗啦流了出来。叽里咕噜说出一串话来。几人追问一时,讨论一时,才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
姑娘叫马路沙。十六岁。自幼被选为宫娥,伺候王妃。前年王妃的女儿,茜茜公主下嫁,她随公主进入驸马府服侍。
父亲曾任领兵副将,同驸马出兵征战时,死在战场。
自已在公主身边尽心服侍。不想半年前,被驸马赏给了一个外邦勇士。
这勇士英勇善战,杀人如麻,且长相雄伟,深得驸马赏识,就留他在府中,作为了亲随,不离其左右。为了笼络他,又把美貌的马路沙赏给了他做妻子。
那勇士却是脾气暴躁之人。一日跟着驸马去拜客,驸马兄弟几人口角了几句,他怒不可遏,拔刀就刺,那兄弟当场毙命,他趁众人慌乱之际逃走了。
潜逃中被到处搜寻通缉。一个傍晚,趁人不备潜回家中,威逼马路沙去偷得了通关文牒,乔装打扮逃出了城。刚好一艘外籍船经过,搭上船逃走了。
驸马派人追出百十里也没有追上。回头发现是被马路沙偷走通关文牒,使他走脱,一怒之下,拔刀就来找她。她却已经被公主委托了自已的一个挚友带走躲避。
本以为就此安全了,不想,半月前,她不知怎么被驸马的一个贴身护卫发现了踪迹,被驸马派人捉拿回来。驸马一见到她,就怒火中烧,挥刀要杀她,恰好公主赶到竭力劝阻。
驸马气愤中勉强收刀,但发话说:“这贱人胳膊肘往外拐,誓难谅解。看公主面上,免她死罪,但活罪难逃。”
驸马命手下人把她立即带走,随便处理掉,只是永远不要让她出现在自已面前。
那手下依命把她发媒官卖,并说明:不许亲人来赎,只许卖给外人。所以她虽然还有叔伯姑侄,闻得此说都不敢来看。
驸马府的人还特别交代牙婆:最好把她卖给外邦之人带走,今后永远不能入境一步。半月内如无人购买,收回打入死牢。
所以一众围观之人虽犹豫着不出手,实际上却是就算出手,也是个烫手山芋。
她被一连展示了几天,今日终于看到有外邦人出现,所以才不顾死活的求救,现在被好心的几人解救出来。不第是她重生父母。
说完她纳头又拜一圈,才侧身坐下。
微娘问她:“这凶汉,长什么样?他叫什么名字?”
“长得倒是高大威猛,满脸络腮,环眼爆睛。驸马爷说:孙财战场上嘶声一吼,就能吓瘫几个敌人,让他当场跪地缴械投降。”
她抬头看了一眼微娘接着说:“是驸马爷叫他孙财,我就叫他‘郎君’。”
“孙财?”贾述看一眼微娘。微娘回看他一眼,不动声色。
姑老爷说:“喔,姑娘原来是个千金小姐。是因父亲去世,被恶人连累,才落到如此境地,可悲可叹呀。”
马路沙低头说:“婢女已获罪,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了,蒙恩主收买,就是恩主的奴婢,任由使唤。”
“姑娘除了家里亲人,外面可还有什么可以走动的亲人或父母的好友可以投奔吗?”罗太太问她。
“婢女还有一个姐姐叫‘马路泥’,嫁到相邻的‘两面国’去了,姐夫是宋押司。近一两年没有通音讯,也不知怎么样了。”
罗老板拍掌说道:“太好了,我们下一处就去‘两面国’。反正做生意,不拘去哪里都是一样的,姑且好事做到底,能够让你去投靠你姐姐、姐夫有个归属,与我等也是善事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