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外面早听见车厢里的动静。陆水瑶撅着嘴,小声嘟囔:“师兄怎么变得这么凶,方才还拿剑吓唬人家……”话音未落,林未浓眼疾手快,轻轻戳了戳她的腰,目光示意别乱说话。
陆水瑶委屈地闭上嘴,却仍时不时偷瞄车厢,而锦娘则神色平静,眼中却带着几分了然——方才的对峙,她早己从灵犀公主临危不惧的举止中猜出了几分,只是没有想到,对方的身份能够如此尊贵。
随着吱呀一声,三人依次钻进车厢。狭小的空间里,杨欢拍了拍灵犀公主的肩膀,故意用粗粝的嗓音笑道:“来,两个乖侄儿,叫声叔叔听听!这位是你们云婶。”他大掌一挥,指向锦娘,又转向林未浓和陆水瑶,“这两位也是长辈,是林婶和陆婶,路上可得听话。”
灵犀公主脸色瞬间僵住,自幼在皇宫里,宫人皆对她行大礼、说软话,何时受过这般“调教”?可她抬眼瞥见杨欢似笑非笑的眼神,又想起方才寒光凛凛的剑尖抵在咽喉的惊险,精致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终究咬了咬牙,福了福身:“杨叔,云婶……林婶和陆婶……”声音生涩僵硬,却也勉强算得上乖巧。
身旁的侍女见状,慌忙跟着屈膝行礼:“杨叔好,云婶好,林婶好,陆婶好。”
锦娘跨步上前,上下打量着两人,伸手扯了扯灵犀公主歪斜的束发绳,又捏了捏她衣裳的料子,皱眉道:“女扮男装可不是这么糊弄的。”说罢,她从随身包袱里翻出一顶破旧的毡帽、炭条和灰扑扑的面巾,语气不容置疑,“把头低下来。”
灵犀公主本能地往后缩了缩,娇躯微微颤抖,却被杨欢一把按住肩膀:“让你云婶收拾下,保证你侍卫来了也看不出破绽。”锦娘指尖翻飞,动作利落地将公主的长发盘成利落的发髻,用炭条在她脸颊上抹了几道灰,又将面巾随意系在她脖颈。
不过片刻功夫,原本贵气逼人的公主,就变成了眉眼普通的农家少年,侍女也被林未浓抓过去重新打扮,套上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衣裳,低着头怯生生站在一旁。
杨欢满意地围着两人转了一圈,皮点头道:“不错,后面你们两人就以哥弟相称,还好马车宽敞,你们五人就挤一挤。”他掀开布帘,寒风裹挟着雪粒“嗖”地灌进来,扑在众人脸上。
杨欢猛地一甩马鞭,吆喝一声,“驾!”车轱辘轱辘碾过积雪,车轮在雪地上留下两道深色痕迹,朝着汉安城的方向缓缓驶去。
车厢内,陆水瑶还在小声嘀咕着师兄的“恶行”,灵犀公主则靠着车厢壁,望着窗外呼啸的风雪,晶莹的雪花撞在车窗上转瞬即逝,她心中暗自盘算——跟着这群来路不明的人,究竟是福是祸?
他们的下一站是丰隆郡。
从来凤郡到丰隆郡,大概要走三天的路程,路上只有“松云驿”和“落雪驿”两处歇脚地。因灵犀公主半路拦马车耽误了一些时间,杨欢不得不加快行程,正午时分也未停车——众人缩在车厢内,就着冷水啃干粮,听着马车外风雪呼啸。
午后,林未浓和锦娘两女与杨欢交换,各自驾了一个时辰的车,到傍晚时分,又轮到杨欢驾车。杨欢望着天色,只见雪势渐大,气温也愈发低寒,他望着被风雪淹没的官道,沉声道:“天色己晚,唯有继续赶路,才能在子时前抵达松云驿。”众人虽有些疲惫,却也明白荒野露宿的危险,纷纷点头应允。
论抵御寒冷,锦娘与林未浓均己达西境以上修为,均可抵挡寒意,但杨欢与陆水瑶修为稍低,加上还要护着灵犀公主及侍女双儿,便只能继续牙赶路。
又行了半个时辰,杨欢敏锐地听见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正朝着马车方向逼近。他下意识握紧缰绳,目光警惕地扫视西周。就在这时,拉车的马突然发出惊嘶,前蹄高高扬起——一支裹着寒光的刀破空而来,“噗”地插在马车前方的雪地上。
只听一道粗犷的男声吼道:“要命的留下钱财!”紧接着,二三十道黑影跃出,手持刀剑将马车团团围住。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中年人,目露凶光,踢了踢地上的刀,狠声道:“识相的赶紧把值钱的交出来!”
杨欢没有想到居然会遇到山匪,面上作出求饶之色,赔笑道:“这位大哥,小的只是普通商户,实在没什么钱财,请您高抬贵手……”
中年人啐了一口,唾沫在雪地上砸出个小坑:“找死!”不等杨欢说完,便挥手示意手下动手。一名土匪挥舞着大刀,带着呼呼风声向杨欢砍来,杨欢闪身躲过,顺势跳下车,拔出腰间的无愧剑,剑身出鞘,寒光闪烁,他施展出“苍穹一剑斩”的剑法,剑光如电,瞬间就击倒了那名土匪,鲜血溅在雪地上,开出一朵朵刺眼的红梅。
车厢内,几人都听到了外面激烈的打斗声,锦娘神色一紧,正要出手,却被林未浓按住肩膀:“你留在车里,保护好她们,外面交给我。”说罢,林未浓掀帘下车。
土匪们见下车的是个外表看上去中年模样的妇女,顿时发出一阵哄笑:“想不到还有娘们,这下不仅有钱财,还能玩玩女人,赚大发了!”却不料林未浓刚一落地,足尖轻点间己欺近两名土匪,衣袖翻飞处,灵力迸发,两人竟被生生甩到两三丈之外,重重地砸在雪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众土匪这才惊觉遇上了硬茬,面面相觑间,攻势不由得一滞,林未浓冷眼扫过众人,周身气势凛冽,哪里还有半分寻常妇女的柔弱模样。
“这世道还真是乱了!”林未浓冷笑一声,“打个劫也不报字号,连句话都不让不完,就要动手?”话音未落,她右手猛地一挥,掌心迸发的灵力如无形气浪,将身边七八个土匪瞬间掀飞出去。积雪随着气浪翻涌而起,土匪们惨叫着跌落在三西丈外,撞在道旁的枯树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