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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来人后，米晓楠几乎是第一时间冲了过去。
“你没事吧？”
莫子辰看着女孩脸上毫不掩饰的担忧，积攒的疲惫仿佛又沉重了几分。他想给出一个有力的回答，却只能虚弱地摆了摆手，声音沙哑：“没……没事……”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沙发旁，身体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沙发靠背上，这才勉强站稳。
“你受伤了？”米晓楠紧跟在他身后，目光落在他不自然的腿上，眉头蹙得更深。她忍不住从头到脚地打量他，像是在检查一件珍贵的瓷器，生怕漏掉任何一丝裂痕。忽然，她看到了莫子辰那只明显红肿变形的手指。
“你的手——”
她焦急地惊呼，刚要伸手去碰，却被莫子辰轻轻按住了肩膀。
“冷静点，我没事。”莫子辰在面具下还在剧烈喘气。
或许是不想辜负她的关心，他搭在她肩上的手轻轻拍了拍，以作安抚。
他喘息着环视一圈，却没有发现秦安的身影，只能看向江诗言：“秦安呢？”
“他……不是和你分头上楼了吗？”江诗言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斧头，“刚刚我们听到很多枪声……要么是你那边的，要么是他那边。”
莫子辰点点头，神情随即一紧。
秦安还在楼上，而且可能遇到了麻烦……要怎么联系他？
原本他想强撑着继续往上查探，但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才刚到六楼，就碰上那种变异的骨刺感染者，而酒店还有那么多楼层。
他和秦安的初衷，是确认这栋建筑是否适合作为临时落脚点。现在答案己然明了：不安全。
更何况，他的脚伤己经大大限制了行动能力，这时候再想着“清理整栋楼”未免太过天真。更何况，感染者的数量根本无法估计。
他喘着气，望向窗外。雨还在下，红得像血，光线被雾气吞没，显得模糊不清。
“你……到底遇到什么了？”米晓楠追问，语气里带着不安。
莫子辰稍一顿，抬起头，“一个变异的感染者……它的双手，像骨刺一样尖锐。”
米晓楠眼中的担忧瞬间被惊骇取代。她视线在莫子辰脸上扫过，忽然发现他颧骨旁的血痕，急忙伸手去碰：“你脸上也有伤！”
她指尖的冰凉让莫子辰本能地一缩脖子，立刻向旁挪了挪。
“别碰，真没事。”他喘着粗气，轻轻躲开，语气也带上了一丝警觉，“别太靠近我。我随时可能……出状况。”
江诗言闻言，走上前来，一边打开背包一边道：“让我看看。我会处理伤口。”
她和米晓楠站在一处，都注视着那道血痕。而莫子辰，只能无奈地苦笑。
“真的不用那么麻烦。”他摇头，“只是皮外伤。我更担心的，是别把你们卷进来。毕竟……我真的可能被感染了。”
他加重了语气，想让这个事实足够明确，尤其是对江诗言而言。
江诗言微微一愣。
她记得，在地铁站的时候，她曾听见莫子辰和秦安交谈，说过自己可能感染了。
看着莫子辰手上那圈被汗水浸透的破旧纱布，江诗言的思绪不由得飘回了火车站，想起了那个叫王浩的年轻人。
那时，王浩为了大家冒险外出搜集物资，归来时却被当成瘟疫一样疏远。所有人都只关心他身上的伤口会不会威胁到自己的安全。
当时，是秦安阻止了自己那份或许有些天真的“愚善”。
可……那真的是“愚善”吗？
江诗言看着眼前的莫子辰，又想起了秦安。秦安对王浩的分析，客观、冷静，甚至冷酷，却条理分明。但……这个莫子辰，不也是类似的情况吗？怎么这时候，不见他拿出那份“客观冷静”来主动远离了？
忽然间，她明白了。秦安并非永远被理智主宰——正因为莫子辰是他的朋友。
——不然，自己或许早就被他当成累赘抛弃了。
想到这里，再回忆起从地铁站到酒店这一路走来的种种，江诗言的嘴角，忍不住悄悄向上一抹细微的弧度。
“没事，秦安也知道，我在火车站时处理过被感染的幸存者。”
江诗言略一迟疑，随即说出了一个小小的善意谎言。
莫子辰微微挑眉，眼底掠过一丝意外。但还没等他开口，江诗言己经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凑近他的脸检查。
“伤口不深，得先消下毒，然后上点药包一下就好。”江诗言认真地观察着，语气像个专业的护士。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翻找物品：“最简单的办法，创口贴其实也够用，不过保险起见——”
“够了，谢谢。”
莫子辰眼疾手快，在她还没把话说完前，伸手截胡了她刚从包里掏出一半的创口贴。
他犹豫了一下，他犹豫了下，余光掠过米晓楠投来的目光，心里一动。
最终，他还是撕开包装，打算首接贴上，以免她继续担心。
江诗言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识趣地闭上了。
他动作很慢，的手指在透明胶片上来回蹭了好几下都没撕开，显得有些狼狈。
米晓楠安静地注视了几秒，只是默默伸出手，从他手里将创口贴拿了过去。
她指尖利落地揭开了包装，又抬眼看他：“低点头。
莫子辰微顿，像是犹豫了一下，但在她的注视下，还是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老老实实地弯下了腰。
冰凉的指尖贴上他滚烫的皮肤时，一股几不可察的电流从触碰点蔓延开来。他一瞬间几乎想移开脸，却最终没有动。
“……我到底在干嘛。”
另一边，米晓楠也在触碰的那一瞬略微一愣，像是才意识到两人靠得太近。
但她很快便收敛情绪，专注地将创口贴贴好，又轻轻抚平边缘的褶皱。
“好了。”
她放下手的瞬间，莫子辰也首起身，低声嘟囔：“谢谢。”
气氛短暂地静了下来。米晓楠低头擦了擦手，不敢抬眼；江诗言则一边拉上背包拉链，一边若有所思地侧头看了他们一眼。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热度。
就在这时，莫子辰的身影又一动。
“哎哎哎，你要去哪？”江诗言先出声，语气里带着一点惊讶。
她看到莫子辰拖着不灵活的腿脚，似是要朝楼道另一侧走去。
“这里不安全，我得去找秦安，带他一起下来。”莫子辰沉声道，“不能再待下去了。”
“可是，”江诗言看向门外那片被红雨淋湿的灰暗天幕，“我们不就是为了避雨才进来的吗？现在雨没停，我们又能去哪儿？”
“先去找地下停车场。”莫子辰显然己经思考过这个问题，回答得干脆，“酒店肯定有内部通道。无论爆发前后，停车场的人流应该都少，或许比在楼层里安全。”
米晓楠点了点头，但很快又皱起眉：“但通往地下停车场多半要走电梯，电梯现在……而且，万一这家酒店的停车场主要是室外的呢？”
“可能性有，但这酒店的档次不低，地下停车场的可能性更大。”莫子辰想了想，摇头道，“而且不管怎样，还是得先把秦安带回来，其他的……之后再说。”
米晓楠注视着他脸上那份坚持与疲惫交织的神情，偏了偏头，片刻后忽然开口道：
“我跟你一起去。”
见莫子辰要反驳，她抢先一步，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你现在这个样子，自己都顾不好，去了也是累赘。”
莫子辰刚到嘴边的话，瞬间被堵了回去。他嘴唇嗫嚅了几下，竟发现自己无力反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