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恩带着秦安走出监控室,路过候车厅时,不少幸存者纷纷侧目。有些人对梅恩微微点头示意,像是打招呼;有些则好奇地打量着秦安这个陌生面孔。
秦安感觉到一阵不自在,强迫自已放松身体,不让自已的紧张感显露出来。幸运的是,梅恩并没有停留太久,很快就带着秦安走进了火车站内的一家礼品商店。
原本陈列在货架上的各类商品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了几个零散的物品。边缘位置的礼品架后侧,放着一架正在隆隆作响的柴油发电机。
秦安从那略显阴暗的大厅进入光线充足的商铺,眼睛一时难以适应,微微闭了闭眼,举手遮挡了一下。
“这里就是我们的战斗小队暂时的据点。”梅恩简单介绍了一句,和商铺里的一些幸存者点头示意后,便转向秦安说道。
商铺为了方便客户观看挑选,照明比监控室内的灯泡更加亮,秦安用了点时间来适应。放下手后,他开始打量商铺里的那些人。角落里有个人穿着制服,坐在桌前双手环绕在水杯旁,目光沉默地盯着杯中的水;另一边,有人蹲在地上整理背包;甚更远处的长椅上,有一个人正在用不知道从哪找到的磨刀石打磨着什么,金属摩擦的清脆声不时响起。
“这位是秦安,今天新加入的朋友,从今往后跟大家一起行动了。”梅恩向商铺内的众人介绍道。
除了角落里那个发呆的家伙以外,其他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站起身围了过来。秦安注意到,这里的人清一色的都是成年男性,个头高矮不一,但没有显得特别瘦弱的。想来,梅恩组建的小队都是身体素质不差的人。
负责战斗的小队……秦安在心里重复梅恩之前提到的分工。其实他能够理解梅恩的安排,除了考虑危急情况应对感染者之外,这里的幸存者数量不是少数,相对的,物资肯定也比较多。如果没有自保力量的存在,遇上其他不怀好意的势力或许容易被轻易掠夺击溃。
即使梅恩有枪,那他也只有一个人,而且弹药毕竟是有限的。
“你们好。”秦安发出闷闷的声音,双眼在面具下不明显地打量着面前的众人。眼前的男子们外表上看不出什么,如果是平日里路上遇见,大概也不会引起太多注意。
梅恩大概帮助秦安和屋里的人认识了一下,就起身离开了。临走前,他特意嘱咐秦安,可能随时会有行动。
随着梅恩的离开,屋里又恢复了平静。大家各自回到了自已的位置,继续忙着自已的事情。秦安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走向了角落那个依旧发呆的男子。那人身上的制服显得与众不同,像是警察的制服,或许他能知道一些情况。
秦安坐到了他的对面,轻声开口:“你好?”见对方没有反应,他稍稍提高了声音试探性地问道:“你是警察吗?”
制服男子涣散的眼神微微聚焦,表情也恢复了生动。他看向面前这个戴着面具的新来者,礼貌地回了一句:“你好。”
“我叫秦安。请问,你是警察吗?”秦安再次问道。
“……是,或者说,曾经是。”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我叫徐国成。”
秦安看着面前这名男子,他的神色憔悴,脸颊凹陷,但是身板却不瘦削,身体把衣服的版型撑了起来。
“我想问问椿东市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秦安从旁边拿过水壶,往徐国成面前的杯子里添了点热水。
徐国成深呼一口气,晃了晃脑袋,在椅子上挪动身体坐正,缓缓开口道:“唉……真是无妄之灾啊。”
秦安耐心地看着他,没有打断。
“我只知道,应该是祈朝山那边有个什么研究所,在鼓捣一个第一次在这个世界探测到的一个……物件?可能是吧,据说是跟什么能源有关。”徐国成双手捧着杯子,感受着杯壁传来的滚烫,“我们当时接到任务……说研究所那几天正在研究重要的技术,旁边又是景区,外面人多,怕出事,需要戒严。”
研究所?秦安眉头一挑,这不正是莫子辰和米晓楠要去的地方吗?米晓楠的父亲还在研究所工作,早知道他应该多问问的。
“重要的技术是什么?”秦安松了松面具,“那几天大概是什么时候?”
“半个月前吧。”徐国成回忆道,“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具体在研究什么,只是要去站好岗。我比较幸运,分配岗位的前一天,刚好跟同事换过班,我替他值了一次夜班,所以那次没有去。但是,几周前,我听说,所有前去研究所的警员全部失踪了。”
徐国成的表情黯淡下来,长久没有开口,秦安见状,知道对方很可能是在沉浸在那个悲伤的回忆中,所以识趣地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抱歉,我不是故意让你回忆那些事情的,我只是……想搞清楚状况。”秦安的语气有些歉意,“你可能很难过,觉得是你害了你的同事——”
“不。”话音未落,徐国成突然打断了他,“我反而觉得庆幸,多亏那次夜班,我才有机会活下来。”
秦安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商铺内重新静默下来,只有清脆的磨刀声不时打破沉寂。
“老陆,你还要吵多久?”一个理着平头,穿着军绿色短袖的男子不耐烦地朝着一直磨刀的的光头大汉埋怨道。
被叫做“老陆”的中年男子嘿嘿一笑,转头说道:“我这把杀猪刀可是家传的,你们也见识过它的威力,我肯定要宝贝一点。”
不等平头男子回答,老陆却突然把视线转向秦安,笑着问:“小伙子,介绍下你自已呗?”
突然被拉进聊天的秦安怔了一下,有些不情愿地清了清嗓子:“梅恩已经介绍过我了吧,我叫秦安,在椿东读大学。”停顿了一下,他又补上了一句,“我们学校已经沦陷了,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秦安的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讲述一件不太重要的事情。商铺里的幸存者们也都习以为常,因为此时此刻,大家基本都经历了类似的事。
“你的斧头挺不错啊?”老陆看到了他腰间的两柄黑色的斧头,“我只在电视上看到过,尤其是那些动作电影里,砍人砍得狠嘞。”
秦安微微颔首,没有接话。
“一直戴着面具不闷吗?”老陆又问道,“这火车站里又没有病毒,你暂时取掉多舒服。”
“呃……”秦安觉得有些无奈。这个老陆或许有些过于热心,让他有些不太适应,毕竟他才刚加入这个小队。
“哎,小伙子,能给我看看你的斧头吗?”老陆大大咧咧地走了过来,自然地伸出粗糙的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