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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庄村西头的一家砖瓦房院子里，一群孩子在不停的跑跑跳跳，玩的不亦乐乎。
桂香坐在屋内抱着三女儿轻哄着，时不时担忧的透过窗子朝院子里望去。
母亲白玉芳无奈的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活：“你担心啥呢？这几个孩子都会让着小敏的。”
“我知道，”桂香点头，把视线收了回来，“小敏这孩子被奶奶惯的有点厉害，我怕她一会又哭闹。”
“那么大点的小孩，就是要个东西也没什么，你哥嫂家这几个都比她大，让一下不是应该的。”白玉芳无所谓的笑笑。
在她这里，基本上孙子和外孙都是一样的，白玉芳从不偏向。
反而因为体谅女儿过得不易，经常偷着接济，只是不敢让大儿媳知道罢了。
桂香知道母亲的心思，可越是这样她越觉得愧疚。
“自从我来了以后，嫂子就病了……我要不买点东西过去看看她？”
“看什么？”白玉芳冷哼，“上个月你爸单位里发的一箱核桃露都给她拿去了，也没见她过来看看你爸。”
桂香的父亲今年70多，母亲只有60多，俩人相差将近十岁。
自打父亲瘫痪以后，都是母亲照顾，大哥偶尔会帮忙，可架不住嫂子不想管。
母亲为了防止大儿子和儿媳之间发生矛盾，基本上就把照顾丈夫的重任都揽了过来。
可白玉芳本身就是个小个子，整天搬动丈夫还有端屎端尿，基本瘦的皮包骨。
桂香虽然心疼，却毫无办法。
二人正说着话，门帘响动，紧接着一道瘦瘦高高还带着几分笑意的中年妇人便走了进来。
“我听小婷说桂香母女几人来了，还以为是这孩子撒谎呢，亏得过来瞅瞅，不然就错过了。”
“嫂子来了。”桂香忙站起身来让出地方，脸上也跟着挤出笑容。
“你坐就行，小老三长得真好，哎哟。”保章媳妇热络的把桂香怀着的孩子接了过去。
桂香又赶紧去了外屋倒水，知道嫂子喜欢喝茶水，还不忘在水壶里放了茶叶。
等桂香再次进屋来，保章媳妇已经坐在了她原本的位置，而母亲白玉芳则有些不自然的站在一边。
桂香心中微动，低下头把茶水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嫂子，你喝点水，我哥呢？”
“嗨，你哥去赶集卖苹果了呗，还能去哪？这不是小超过完年也得上初中了，那学费还没凑够，哪能闲着？”保章媳妇边说边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下白玉芳。
白玉芳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顾摆弄着手里的针线，并不接招。
不就是惦念老头子的退休金？她是不会往外拿的。
小儿子保侃还没结婚，女儿这里又这么困难，她都得顾忌着。
保章媳妇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对桂香的态度也冷淡了，又站起身把孩子递给了桂香。
“我这胳膊也疼，都是自已带孩子带的……桂香啊，听说你婆婆很是喜欢帮你看孩子，你真的想命好。”
“嗯，只看老二，不过也算帮了一些。”桂香淡淡点头。
“妈，我说你真的是好眼光啊，”保章媳妇皮笑肉不笑的又转头对着白玉芳，“娶回来儿媳妇自已带孩子，闺女嫁出去却有婆婆带，还真的是厉害。”
这画里明晃晃的讽刺是盖也盖不住，桂香也不傻，虽自然听出来了。
她有些担忧的看向母亲，果然见白玉芳的手开始抖了起来，嘴角止不住的抽搐，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你也不用这么心里不平衡，你俩结婚早，前几年你爸还没内退的时候把保章给安排到了乡里上班，房子也是新盖的。逢年过节发的礼物，东西不都给了你家？”
“妈，你想多了，我没不平衡，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我这个人一向快言快语的，你别放在心上。”似乎对婆婆的反应很满意，保障媳妇又像没事人一样的捂着嘴笑了起来。
白玉芳一阵头晕，桂香赶紧过去扶住她。
“妈，你没事吧。？”
“没事，可能是这两天睡得不太好。”白玉芳安慰似的朝女儿笑笑，示意她不必担心。
“妈，你今年也60多了，就算是身体再壮实也带不了小孩子了，别整天操那没必要的心！自家孩子还带不过来呢，要是熬坏了身体，还不是我和保章的负担？”这话就差直接赶桂香走了。
白玉芳气的不行，终于忍不住发了脾气。
“保章家的，你够了！桂香是我的女儿，我乐意给她钱帮她带孩子，你管的未免也太宽了！她是嫁出去了，可还是我生的闺女，不是外人！”
“拖家带口来娘家住的闺女，整个李家庄村也没几个。”保章媳妇冷哼，气势却明显弱了几分。
“我闺女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再说桂香自打过年在这儿住了一天，到现在都9个月了，回来看看怎么了？铁柱不在家，没人帮衬，求助娘家怎么了？非得看她一个人带三个孩子累死是不是？”白玉芳虽然生的柔弱，可年轻时也是在戏班子里待过几天的，说话自有一股威严。
她没觉得有什么对不起大儿媳的，前几年也帮着带孩子，也就是从老伴瘫痪了才放下。
可保章的三个孩子都长大了，也不再需要奶奶抱着哄，有什么可攀比的？
就算是现在桂香在这里住，她也只不过是白天的时候偶尔帮忙带一下，让桂香吃个安稳饭。
晚上还有平时，都是桂香自已带的。
白玉芳整天伺候丈夫已经够累的了，哪里还有那么多心力分出来去和儿媳妇斗心眼儿？
“我可没这么说，”保章媳妇撇了撇嘴，“只是，现在苹果不好卖，保章在乡里的工作又忙，你给你孙子出一点学费也是应该的吧？”
说到底，还是为了钱来的。
桂香心中了然，刚想站起身去拿钱，却被母亲按下。
“这个月没有了，我都给了桂香，三个孩子没件子新衣服，等下个月吧。”
“妈，你过分了吧？我爸的退休金，你怎么都拿出去了？那我爸这个月吃药怎么办？还要我和保章出吗？”保章媳妇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