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轮高悬,清辉如水,倾洒于幽谧小院。
几串大红灯笼高挂在院中的老树枝头,红绸随风轻舞。
静谧的深夜,紧闭的门扉内隐隐逸出几声细碎的轻吟。
“阿渊……”
江知许颤抖的指尖缓缓划过眼前紧实的腰腹、胸膛,一路向上,最终攀上宽阔的肩头。
像是再也支撑不住,她缓缓抬起螓首,贝齿轻启,狠狠往那光滑的肩头咬去。
身上之人仿若未觉丝毫疼痛,身形未停,唯有那薄唇轻启,声声呼唤自齿间溢出。
“昭明……昭明……”
话语中满是缱绻深情,在夜色中弥漫着丝丝缕缕的深情眷恋。
他唤的是江知许的化名,苏昭明。
自从三年前江知许从将军府假死遁逃,便改了名姓。
随母亲姓氏,苏。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她都没有想好自已的名。
直到遇见楚明渊。
他说,“君子万年,介尔昭明。便唤昭明,何如?”
自此,她有了新名。
而今夜,是他们的洞房之夜。
江知许娇躯轻颤,素手在榻上摸索着,触碰到那支遗落一旁的金簪。
她将金簪轻轻抵在指尖,微微用力,殷红的血珠便缓缓渗出。
而后,指尖攀附而上,最终停留在楚明渊肩头那处鲜明的血色齿痕旁。
直到一阵刺痛从指腹蔓延,她紧蹙的眉心才稍稍舒展开来。
早在数月前的一场刺杀中,他们二人就已身中剧毒。
药老说,此毒实乃忘魂蛊,而唯有母蛊能引出他们体内的子蛊。
然,毒发之日将临,母蛊的行踪依旧没有半分线索。
翻遍医书,江知许终于发觉子蛊之间亦可相互呼应。
只需在二人身上各划开一道血口,使其相接,其中一子蛊便会借此转移到另一人体内。
如此一来,虽不能两全,但至少能保一人性命。
于是,江知许瞒着楚明渊做下了这个决定。
她提前服下了可使蛊虫镇静的汤药,如此,此番血口相接,必是楚明渊体内的蛊虫进入她的体内……
如今这情形,应是成功了。
江知许嘴角勾起一抹笑,腰腹暗暗使力,借着这股劲儿,她灵巧地将两人所处的位置翻转过来。
刹那间,屋内的气氛愈发浓烈炽热,丝丝缕缕的暧昧不断交织。
红烛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投射在身后的墙壁之上,影影绰绰。
室内温度也在不断攀升……
*
卯时将至,晨光初照。
江知许悠悠转醒,侧首而望,便见一张还紧闭双眸的俊颜。
楚明渊剑眉微微舒展,嘴角似有一丝笑意。
江知许轻轻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庞,指尖顺着他的轮廓轻轻划过。
刹那间,楚明渊猛地扣住了江知许那正不安分的柔荑。
抬眼望去,只见他已然苏醒,双眸之中,要将她拆解入腹的欲望直白而汹涌地袒露着。
江知许双颊瞬间被一片绯色的霞云染透,她下意识地想要抽回自已的手。
挣扎间,那股力量却如铁锁般牢固。
楚明渊紧紧地凝视着她,修长的手指还轻轻着她的指尖,每一下触碰都似带着电流,酥麻感蔓延全身。
突然,他的动作一顿,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迅速将她的手拉至眼前。
只见那白皙纤细的食指上,一道明显的血痂突兀地横亘着,在晨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目。
他拢起眉头,眼中满是疼惜与自责,“昨晚弄伤了你?”
江知许轻轻摇了摇头,几缕发丝从肩头滑落。
“床上头饰散落,许是不小心划伤了。”
楚明渊缓缓低下头,温热的唇在那血痂处轻轻落下。
“对不起,下次我定更加小心。”
*
数日光阴转瞬即逝。
午后。
日影斑驳,洒落在庭院之中。
江知许与楚明渊端坐在石桌两旁,桌上的紫砂壶内,茶香袅袅升腾而起。
江知许端起白瓷杯,轻抿一口,丝丝缕缕的茶香便在唇齿间回荡。
然,还来不及放下瓷杯,她便一口鲜血喷出,溅落在地上。
鲜艳的红色与她苍白的面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瓷杯也因主人的脱力,滚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楚明渊心头一震,紧紧抱住江知许,声音颤抖。
“昭明,昭明,你怎么样?”
江知许的嘴角挂着血迹,她微微睁开眼,看着楚明渊,气息微弱。
“阿渊,我……怕是……撑不住了……”
江知许的脸色如死灰一般,鲜血仍不断从她的嘴角涌出。
楚明渊慌乱地用手帕擦拭着,却怎么也止不住。
他的泪水夺眶而出,滴落在江知许的脸上。
“昭明,你等等我,别留我一个人……”
言罢,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朝着外头扬声道。
“药老……快去请药老!”
江知许微微抬起手,想要触摸他的脸庞,却只是无力地搭在他的手上。
“不必再叫师父……阿渊,此生……能与你相爱……我已足矣……”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气息也越来越微弱。
看着面前逐渐模糊的俊颜,江知许只感叹上天不公。
她好不容易从上一段孽缘脱身,再遇楚明渊,她以为自已终于找到了那扇幸福的门,却又遭逢此劫难。
这一世,她只悔在错误的人身上浪费了太多光阴。
如若当时她能早日醒悟……
可惜世间事,终究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