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往后退,找准时机往家里跑”
苏茗低声嘱咐他,神情凝重,说实话,她肯定打不过他,体型摆在这里。
况且她本来就不爱运动,平时跑个八百就跟要了她的命一样。
“那你怎么办?”
程钰眼眸微颤,抬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似有千思万绪。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苏茗安抚道。
身后突然沉默了,她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动身。
半晌,她听到少年郑重其事的承诺。
“苏茗,你既不曾放弃我,我也绝不会丢下你!”
有点感动。
在这危急时刻,苏茗罕见地回头瞥了他一眼,只见少年耳尖红得滴血,眼神不敢直视她。
她虽心中疑惑,他怎么这个反应。
不过当下之急是解决这个麻烦。
那王伟皱着眉,瞅见这二人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些什么,顿时有种不被人当回事的屈辱感。
他咬牙切齿道。
“你们是当我不存在吗?”
“阿昌,给我打死这个贱人!”
那名为阿昌的小厮听了吩咐,疾步走了过来。
“好吧,你不走就算了,大不了就是丢个脸”
苏茗咬了咬牙,将想要护住她的少年推远了些。
少年被推开的刹那,表情有一瞬间凝滞,他眼底闪过微惊。
苏茗没有完全躲开,只是将伤害降到了最小,但还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惹到她,算是踢到棉花了。
不知是不是那人还算有些良心,故意地减轻了力道。
苏茗立即倒在地上,大喊“来人呐,知县家的公子以权欺压百姓了”
“还有没有王法了。”
“当官的就可以随意欺负人吗?”
随着她的大喊,引来了越来越多的人围观。
“出什么事了?”
群众中有人好奇问道。
苏茗一看有了观众,演得更起劲了。
“大伯,我本是来接我弟弟放学的。”
“可谁知这王公子凭借家里有权,竟想强迫我弟弟把杨夫子学生的名额让给他”
“我弟弟不愿,他便派人殴打我。”
苏茗三言两语就陈述清楚了事情经过。
说罢,她亮出了自已半边脸的红印子,哭得凄凄惨惨,很是可怜。
程钰抱着她的手臂微微颤抖,一言不发,唯有一双黑眸,阴沉沉地盯着那二人。
底下的人纷纷为她打抱不平。
特别是那个被苏茗叫了大伯的中年男人,看见这么乖巧的姑娘被打成这样,正义感一下子就来了,挡都挡不住。
“怎么能这样,真是太过分了。”
“知县家的儿子就能这么欺负人吗?”
“还有没有公道了!”
“这小姑娘太可怜了,供弟弟读书本就不易,还要遭此欺辱。”
“太过分了,报官吧”
不知底下是谁说了一句要报官,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道。
“没错,太恶劣了,应该告到知府大人那里。”
一听要报官,王伟终于开始害怕了。
他吓得腿都软了,父亲本就仕途不畅,如今因为他还惹了民怨,还不得打死他。
“别,别报官。”
苏茗故作柔弱地咳嗽了一下。
“可是我很痛诶,这笔医药费,我怕是承担不起……”
王伟立即知晓了她的意思。
“我,我出医药费,你要多少钱都可以。”
少女并未打算放过他,便又咳嗽了一下,仿若西子,柔弱不能自理。
“可是,我和弟弟遭受了如此大的侮辱,这不是能用钱衡量的……”
“对,对不起,我向你们道歉。”
“向我弟弟道歉!”
他又转过身向程钰道歉,然而程钰并未理会他。
少年黑眸微沉,只是微微抬眼睨了他一眼,便把那王伟吓得不敢再上前一步。
他,他好像看到这少年眼底,难以掩饰的杀意。
苏茗知道做到这个程度就差不多了,虽然代价有点大,但至少可以保证在明面上,他不会敢再为难程钰。
少女点了点头。
“既如此,那我便暂时原谅你。”
……
程钰扶着她往回走,途中,他始终保持沉默。
至于为什么她需要人搀扶着,因为她演得太过投入,不小心把脚扭了。
虽然他平常也话少,但他身上浓郁的戾气,能明显地让苏茗感受到,他此时的情绪差到了极致。
可怜她脸还疼着,还得顺带当一把心理医生。
她以为他还是很生气王伟没有得到实质的教训,于是出言安慰道。
“阿钰,你别生气了。”
“虽然现在不能拿他们怎么样,但未必以后不能报仇啊!”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而程钰仿佛因为你没有理解到他气愤的点,于是更生气了。
苏茗:……啊不是,你别太过分。
但好在程钰并没有气多久,他终于低声道。
“我不会让你白挨这一巴掌!”
他的话很轻很轻,轻到苏茗都没有听清楚。
于是当她再度追问的时候,他却始终闭口不言。
回到家中,他把门一踢。
在苏茗还没反应过来时,她惊呼一声,少年打横抱起她就往房间走去。
他将她轻轻放到床上,生怕弄疼了她,然后拿出药膏给她擦药。
“额,阿钰啊,也许你该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少女试探性地提醒他道。
谁知少年压根没有别的反应,而是勾了勾唇,声音低哑。
“阿姐不是说,我是你弟弟吗?”
“姐弟之间,何须太多顾忌?”
苏茗仔细想想,也是,阿钰如此豁达,倒是她思想龌龊了。
不对?
少女惊喜地瞪大了双眼。
“阿钰,你肯叫我阿姐了?”
程钰闻言一愣,随即眉眼温柔地看着她。
“是啊,你会永远是我的阿姐。”
这一路上,他已经想清楚了,她这般真心待他,他也绝不会丢下她。
他愿意将她当成亲姐姐,永远保护她,哪怕等他回到那个家,报了仇,他也能保证她一辈子享受荣华富贵。
苏茗很高兴,一时间忘记自已嘴角还有伤口,她的表情牵动了伤口,使得她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嘶!”
程钰涂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轻轻地吹了吹,眼底微不可察地闪过心疼。
凉风像是羽毛轻柔地覆在疼痛处,使得脸上灼痛感减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