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阿婵回到家,已经是黄昏时分。
而当她缓缓推开大门,却发现家中空无一人时,便心中暗道“不好”。
拿起剑便飞奔至后山。
然而,除了一些淡淡的血迹味,和周围树身难以掩盖掉的打斗痕迹,再无其他线索。
她搜寻了许久,才找到了那根发簪,是主子留给小姐的,她细细了片刻,确认这簪子被使用过。
这簪子一击便足以毙命,若非遇到性命危险,小姐断不可能使用它。
那王罡风为了防止这事儿败露,查到他这里,故而早早地将现场清理了干净。
只是,他却遗漏了那根红豆发簪。
……
苏茗听外面的声音,大概有两三个大汉,能用的武器也全部被搜刮干净,从他们的手中逃出去的可能性不大。
而且伤口已经发炎,再得不到医治,怕是整个胳膊都要废掉。
看来只能先与他们周旋,再找机会逃走。
“呦,醒了?”
其中一个大汉撩开帘子走了进来。
“唔唔!”
苏茗极力地发出动静,想要说话。
“大哥,这娘们儿好像有话要说。”
“哦?”
被唤作“大哥”的男人蹲下身,将塞在少女口腔的破布拿了出来。
“有什么话,快说!”
“我伤口发炎了,能不能,给我上点药……”
少女嘴唇惨白,嗓音干涩。
“你做什么春秋大梦……”
那人不屑地讽刺道。
“我知道你们想卖了我。”
“若我因伤口感染……缺了这胳膊,你们也卖不出什么好价钱不是?”
苏茗艰难地与他们辩驳,分析清楚利弊后,他们但凡有点脑子,都知道该做什么。
“啧,真麻烦。”
“给她上药!”
那个带头的丢了瓶药到地上,不耐烦地道。
虽然是很粗暴敷衍的上药方式,但多少是有点用的,还是让她安心了许多。
不知道阿婵怎么样了,她一定很担心,明明一直在努力不成为别人的累赘,却还是……
想到此处,少女缓缓闭上了眼睛,养精蓄锐。
不管怎么样,先逃出去再说。
几日后。
船已经靠岸,接头的人就在岸上候着。
看来是到地方了。
虽然不知道是到了哪里,但这初春之际,水流湍急。
走水路都需要花这么多天,这路程,怕是都可以到京城了。
少女咬紧了牙关,这是她唯一能够逃出去的机会,她一定要抓住了。
然而,她被人拽着衣领丢下船,强烈的光线刺得她睁不开眼。
等好不容易适应了这日光,才缓缓睁眼。
“兄弟,没骗你吧,是好货。”
那人贩子走近,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
“样子是不错……”
“但是……”
那人贩子停顿了一下,皱了皱眉。
“这胳膊怎么还有伤?”
“这娘们儿可不是个简单的,会个一招半式的,不给她来一刀,怕是很难制住……”
船上其中一人往外吐了口痰,眼底满是不屑地解释道。
“但你这刺得也太深了吧。”
“你不知道,我们这都是要卖到那种地方,这有了瑕疵,怎么卖个好价钱……”
“你们这,我只能给到这个数。”
说罢,那人贩子伸出手,比划了个数。
“不行,再多点,你看她这脸蛋,又白又滑,跟水煮蛋一样,你这……太少了”
苏茗:……谢谢,但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被夸。
人贩子犹豫了片刻,又伸出手比了个数。
“最多这个数,不能再加了。”
那几人对视了一眼。
“行,就这个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双方也算是谈妥了。
等那几个押送她的大汉,彻底看不见身影。
那人贩子便使唤着跟上来的随从。
“你们两个,押上她,跟我……”
只是话未说完,苏茗便早就解开了绑在手腕上的麻绳,拿出塞在嘴里的破布……拔腿就跑。
“人跑了,快追!”
那人贩子气急败坏地大喊。
还好她早就将自已的镯子改造过了。
不用时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银镯子,不容易引人注意。
只要按下机关处,便可为一把小刀,这也是她最后一样保命的武器。
所以早在两拨人讨价还价之际,她便一边为自已解绑,一边尽可能不发出动静地活动筋骨……
她拼了命地跑,这辈子都没有过这么大的运动量。
好不容易跑到人多的地方,混进了人群中。
但只是不经意地瞥一眼,她便笑不出来。
看着这些熟悉的街道,连那叫卖声都似乎是刻在脑子里一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这是,京城?
好嘛,她就说,哪里的勾栏院能给出这么高的价格,原来是京城的腌臜生意。
那就不奇怪了。
难道,不管怎么样,她最终还是要回到京城吗?
即便是被卖,也要卖到京城?
那早知如此,她起初为何不跟程钰一起回来,白白遭这罪。
说不定,她比阿婵回得还早。
不!
她不信!
巧合罢了。
她急忙逆着人流准备出城,然而刚要往外走,便好死不死地被那行人发现了。
“在那里,快追!”
苏茗瞪大了眼睛,立即调转了方向,往城内跑去。
她接着狂奔,但一个没看着,就撞上了一个坚实有力的胸膛。
“大胆!”
一旁的小厮大喝一声,正要拔刀。
“无事……”
那被撞到的人淡淡地道,胸膛处因为发声而轻轻一震。
顾不了别的了,苏茗本想推开他接着逃命,然而,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她不敢置信地抬头一看。
果然是老熟人。
这不就是前夫哥——岑临岘嘛。
真是冤家路窄!
晦气。
苏茗咬了咬牙暗骂一声。
而岑临岘对上她的目光,便怔愣了片刻。
好熟悉的眼神……
“在那里,追!”
直到身后传来这道声音,苏茗浑身一僵,顾不得其他了,使出吃奶的劲将岑临岘往旁边一推,接着狂奔……
岑临岘被推得踉跄了一下,抬眸静静地凝视着少女远去的背影。
“大人!没事吧”
那小厮见状,大叫一声。
“那女子也太无礼了,自已撞上来,连道歉都不会……”
他小声嘟囔了声。
“无妨,我们走吧。”
少年淡淡地收回目光,拍了拍压根不存在的灰尘。
可跑不了多久,她便没有力气了……
那伙人只给她吃了点干粮,只要饿不死,便不用再给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