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等他,她一早就打算过离开。
为什么……为什么他都愿意成为她心中那人的替身了,她还是不愿意留下?
他的脸不好看吗?
他与那人不像了吗?
还是她己经找到比她更像的替身了?
不可以!
他绝对不允许!
“来人,备马!”
少年骑上马往城外狂奔,马蹄踏得尘沙飞扬。
骗子!
骗子!
什么神明在上,都是骗人的!
既然神明无法将她留下,那他便将她找回,用锁链将阿姐锁在他的房内,日日夜夜与他一起,永远也别想摆脱……
然而,刚踏出城门,便被拦下。
程钰拉紧了缰绳,停下来冷眼看着面前跪着的暗卫影一,。
“滚开!”
“公子三思啊!您才刚站稳脚跟,此时不可贸然离去……”
“我再说一次,滚开!”
少年眉眼凌厉,嗓音冰冷到不近人情。
“公子不可啊!”
影一还想再劝,但少年的眼神却丝毫没有动摇的迹象。
“去哪儿啊?”
苍老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他缓缓走到少年的面前。
“外祖父”
少年眉眼低垂,恭敬道。
被程钰唤做“外祖父”的人,也就是当朝丞相,黎云鹤冷哼了一声。
“哼!”
“还知道我是你外祖父啊。”
“行径这般鲁莽,往后如何担大任?”
少年眉间紧皱,抿了抿唇,沉默不语。
“现在,立刻回去。”
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见少年不为所动,他冷笑一声。
“看来,这次也是那位姑娘的事,才让你这般着急吧”
程钰仍然一言不发,眼底看不出情绪。
“好好好,你真是跟你娘一样,都是情种……”
黎云鹤转了转手上的,半是商量半是胁迫道。
“你若现在回去,那位姑娘我会帮你找。”
“若你执意要亲自去寻,那可就不能保证那位姑娘找回来后,是生是死了”
少年猛的抬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握着缰绳的手不断收紧,指尖因用力过猛而微微泛白。
“气愤吗?”
“气愤就对了,就凭你现在的势力,拿什么去保护她?”
“即便不是老夫,若其他更有权有势的人想动她,你有几分把握能保住她?”
程钰沉默了许久,才艰难开口,声音干涩。
“外孙受教”
“……求外祖父,将她安全带回来”
……
醉烟坊
苏茗撩起袖子帮忙打扫房间,因为脸上的伤还未养好,这几日除了干一些清扫的活,也算是相安无事。
这几天下来,她也算是大致摸清了这里的布局,前后门都有壮汉把守,想要逃出去确实不容易……
“阿鸢,来把柱子这儿擦擦”
苏茗愣了片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
“阿鸢”便是老鸨给她取的花名,
少女微微抬眸,低低地道了声“是”。
“过几日便是上元节了,想必会很热闹……”
两个身姿妖娆的花女从一旁路过,聊得正欢,也没注意到角落处的苏茗。
“是啊,到时候咱这醉烟坊的生意必然火爆,能多捞点赏钱。”
上元节,生意火爆。
苏茗竖起耳朵,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两个关键词。
“诶,说说看,有几位客人想要与你一度春宵啊?”
“还不就是那几个歪瓜裂枣,每回完事,我都得好几日吃不下饭”
“不过具体是谁,到时候还得听妈妈的安排。”
“我这儿也是,没办法,谁让咱们样貌平平,比不上那花魁……”
“说起花魁,那柳芝芝长得好看又怎样?都堕入窑子了,还一副清高样,还不是得跟咱们一样……难道男的都喜欢这款?”
“行了,少说几句吧,小心有人听到。”
另一道女声压低了声音。
“怕什么,我也没说什么。”
“她也是可怜,本来好好的官家女子,偏偏沦落至此”
“她可怜?来这儿的女人哪个不可怜?”
既然热闹,想必这醉烟坊的人手也忙不过来,既如此,岂不是逃跑的最佳时期。
“阿鸢,你在这儿做什么?”
老鸨走出来便见她心不在焉的,皱了皱眉上前道。
“小雨姐姐叫我把这柱子擦擦……”
她那双老谋深算的眼睛瞥了她一眼,没再过问。
“药可有按时擦?”
“回妈妈,有的”
老鸨闻言,露出了满意的神情,随即目光便落在她的脸上。
“很好,看上去恢复得不错。”
“既如此,三日后便开始接客吧”
苏茗微微点了点头,低声道了声“是”。
三日后,恰好是上元节那天。
老鸨一走,苏茗微微松了口气,却在转身时与一双美眸对视上。
苏茗:……
“柳姐姐”
面前这人恰好就是方才那两个女人谈论的花魁,柳芝芝。
柳芝芝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眼神有些古怪,但也什么话都没说,仿佛这一眼只是巧合。
苏茗也没太在意,回到自己房间后便开始计划着逃跑,转头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很快便是上元节了。
虽说守卫的数量并未减少,但大部分的守卫都有所松懈。
“你今天轮班?”
“是啊,真羡慕你,这过节能出去吃酒……”
底下守卫的对话一字不差地落到她的耳中。
“阿鸢,你快些梳洗,马上到你出场了。”
门外的人催促道。
“好。”
很快,便进来了一个毁了容的小婢女,来为她梳妆打扮。
她的眼眸满是死寂,宛如行尸走肉般,饶是苏茗,也能看出她心存死志。
听说,这些都是妄图逃跑被抓住了的女人。
运气好的是像这个婢女一样,被毁了容,丢到下院被些下人轮了几遍,遭遇了严刑拷打但至少活了下来……
大部分的,基本都是受不了屈辱,选择自我了断了的。
妆成后。
那婢女一言不发地收了东西,转身想要离去,中途一字未言。
“小蝶”
不知为何,她叫住了这个女孩儿。
这个名叫“小蝶”的女孩脚步停顿,但并未转身。
少女叹了口气,拿出她偷藏的几两碎银,走到她身前,塞到了她怀里。
“人死了,便什么都没了……”
她只留下这句话,便回到了梳妆台前。
她没资格说太多,这世道,女人活着本是不易,更何况小蝶经历了这样残酷的事情,她没资格劝她活下去……
身后迟迟没有动静,许久之后,她才听到那低低的啜泣声。
苏茗叹了口气,便抬眸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这醉烟坊的规矩,新人亮相都是要先上台跳一段舞。
由于今晚主角是苏茗,所以她理所当然地成了c位。
可她不会跳舞,只能跟着其他伴舞的姐姐象征性地比划两下。
别人跳的柔弱无骨,赏心悦目。
而苏茗由于没这方面的天赋也没经过什么训练。
骨头比工地上的钢筋还硬,西肢像是刚认识一般各跳各的,完全破坏了整支舞的美感。
还好她脸皮够厚,脸不红心不跳地就这么跳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