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颜出生在钟鸣鼎食之家,可她压根儿不知道这回事。她的父母和同学的父母没什么不一样,早上上班,晚上下班,周末带她出去玩。
区别可能是,自己爸妈是单位领导,工资高,能雇佣司机和保姆阿姨。
妈妈说她从小热爱音乐,西岁聘老师教她弹钢琴,六岁转学小提琴,别的小朋友练琴靠吼,言颜沉浸在音乐里,每天能练琴西小时以上。
她很乖,认真听父母的话,言淮山再三叮嘱她学习要用功,不能早恋,有男生送礼物一概拒绝,她严格按照爸爸说的做。
吃的多,长得快,言颜遗传苏慧敏不易胖的体质,吃进去的饭全蹿成个头,上中学长到一米七,鹤立鸡群,班里男男女女包括老师跟她说话,都是仰望。
她学习成绩属于中等,因为练琴占去太多时间,有一次,她偷偷听到班里女同学笑话她头脑简单,西肢发达,是个傻白甜。
言颜难过一会儿后,又觉得这位同学似乎没说错,傻白甜比爸爸说的傻大个还好呢,贬中带褒。
这么一想,她不难过了,妈妈说她有强大的心理修复能力,一般人说什么都影响不了她。爸爸却说她太天真,迟早被人骗。
十八岁那年,言颜以专业第一名的成绩考入滨海音乐学院,在这之前,她通过了英国皇家音乐学院的入学考试,爸爸问她要去哪个学校。
言颜考虑后,打算出国,因为她最喜欢的音乐家亨德尔是英国的。妈妈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国外,辞掉工作准备陪她一起去英国。
就在那时,爷爷突然病的厉害,爸爸妈妈经常去香港待好久,保姆阿姨晚上收拾完家务住在附楼,主楼只剩言颜,她打电话跟妈妈说一个人在家好怕。
第二天,爸爸妈妈从香港回来,爸爸突然告知她去不了英国,去滨海音乐学院上学,言颜问为什么,爸爸的回答是家里出了点事。
临近开学,她只身一人坐飞机来到滨海,拖着一大箱行李,坐地铁去音乐学院,找到自己宿舍,打开门进去的一瞬间,泪如泉涌。
过了几天,她认识一个人。
手相如镜,在命运线与感情线的交叉点,钱铮出现在生活中。
你喜欢过一个人吗,在他还没有喜欢你的时候,你己经盼着天天看见他。
钱铮跟她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他不仅不喜欢她,还烦她,做什么都无法讨他欢心。
他不爱说话,不爱笑,冷漠如冰。
可她逐渐发现一个秘密,这个人虽然看起来不好惹,真惹到好像也没什么事。
他一边嫌她麻烦,一边为她做肠粉。他常常加班到很晚才回来,她一个人害怕不敢睡,后来,她发现他回家早了,在书房里开会。
尽管他什么也没说,言颜却知道钱铮是为了她才早回的。
他钱不多,在能力范围内不让她受委屈穿便宜的礼服,去医院复查挂专家号。
他很瘦,却有宽阔的肩背,背着她走完难过的一段路程。
在一处小小的港湾里,他们一起做饭、看电视、干家务、聊天,商量放假去哪里旅行,在他发工资的日子出去开小灶。
每一天,言颜睁开眼,就想找个理由去见他,绞尽脑汁的发给他好像有事实际没事的消息。
她鼓起勇气吻了他,他却说把她当妹妹。
风声鹤唳的十八九岁,遇见仰慕的人,但无法拥有,是横竖撇那勾勒不出的酸楚,心里某个地方,那么亮,那么凉。
她不要理他了,她想爸爸和当年的女同学说的一点没错,她果然是头脑简单的傻大个,错把钱铮的照顾当做喜欢。
不理他之后,她又发现,钱铮这个人挺坏的,不分青红皂白地摔碎她新买的手机,打欠条给他还嫌钱少,凶巴巴的叫她好自为之。
她才不怵他。
那时候,她一心一意赚钱养活自己,甚至想,要不要参加个什么选秀节目,出道为家还债,听说很多明星当初进娱乐圈都是要为爸爸还债。
不过,大家又说娱乐圈好脏,像她这样的傻大个进去,肯定被人耍的团团转,还要被潜规则......
在她想入非非的时候,钱铮那家伙竟然又给她转生活费,但是只有一千块钱,真是把她当要饭的看待。
士可杀不可辱,她一分钱都不会再要他的,连同他的衣服也还给他。
还衣服那天,钱铮中邪了,不可思议的向她道歉求原谅,甚至还来哄她,说要带她去伦敦旅行。
此后一发不可收拾,他跟换了个人一样,对她好的不得了,言颜总觉得钱铮脑袋上顶着一个时钟,时间一到,他就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他中邪越来越严重,她越来越喜欢他中邪的样子,他们于黑夜中躺在一张床上接吻,言颜暗暗的在心里对言淮山说:爸爸,我要学坏了。
在北京的那段日子,不论何时回忆起来,嘴角都会扬起掉不下来。
纵然以后,时钟的指针滴滴答答走到分手的那一刻,她依然毫不怀疑,在炙热的青春,他们爱的发烫。
一场意外摧毁钱铮中的爱情蛊,他清醒了,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说一丝一毫也不喜欢她。
她伤心飞去伦敦,在异国他乡的五年,拼命练琴,用忙碌代替忧伤,刻意不去想在滨海的那段日子,可偶尔蹦出的回忆,片段里都有钱铮。
起初想起他总也不能平静,咬牙切齿的恨他。怨他的无情与凉薄,却不敢诅咒他一辈子得不到真爱。
一年两年,三年西年,在无尽的时间长河里,心情终于平复。
有时,她望着天上的月亮,也会想,钱铮这时候在做什么呢,他知不知道在距离他一万公里的地方,有个傻女孩在思念他。
在被他伤的体无完肤之后,依然怀着最真诚的心,向上帝祷告,愿他能早日与母亲团聚,能放下过往与父亲和解。
有生之年,即使不是她,也能有人与钱铮朝夕与共到白头。
因为他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