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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初梨目送着李夫人彻底走远，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阿梨怎么了？”
宋清嘉见她这副情状也便淡淡笑道，“可是紧张？”
“我就是一个山上来的野丫头，没读过书也没受过教养，不像夫人你这般知书达理，见了侯爷夫人当然是会紧张的——”
和宋清嘉这般温柔女子相处起来是极为容易的一件事，她便也卸了方才一身拘谨，坐下，装模作样捂住心口，道，“老夫人看我一眼我的心就噗通噗通跳，这都快跳出来了...”
“阿梨不用紧张——”
宋清嘉闻言柔声宽慰道，“老夫人人很好的，而且我看的出来，她很喜欢你。”
“真的？”
谢初梨抬头望向她，眼珠一转，不太确切的问，“我怎么没看出来...她是真的喜欢我？不是因为我曾搭救阿照才这般待我？”
“傻丫头——”
宋清嘉抬手，细嫩手指在她的脑门上轻轻一点，“若只是感激你，老夫人自然有的是法子报答你，又何必如此热情的邀你留在侯府之中？”
“所以...”
谢初梨半信半疑道，“她是因为喜欢我才留下我？不是因为我就救过阿照？”
宋清嘉点头温声道，“我想是这样的。”
谢初梨刚想为这良好的开始开心一把，许久未出声的李煦便一声冷哼，随即座下轮椅缓缓朝着这边滚来，神色轻蔑且肃冷，“你何必如此自作聪明，叫她白开心一场？”
这话是对宋清嘉说的，饶是宋清嘉再好脾气，也挡不住脸上难堪，轻声问道，“阿煦...你这话是意思？”
李煦没有看她，转而望向谢初梨，冷声道，“我娘一向偏疼阿照，既然你救过他，她自然会对你感恩戴德，所以她喜欢你，喜欢你对李家的恩，喜欢你保住了她最宝贵的的儿子——”
他突然一笑，冰冷冷的，“可是她的这种喜欢，并不足以让你名正言顺的进李家的门做李氏二公子的正室夫人。”
谢初梨闻言眉头微蹙，问，“为什么？”
她这么一问，又觉得显得自己太过心急，当真上赶着要攀附侯府似得，忙改口道，“你的意思是她一定不会让我和阿照在一起咯？”
“我就是这个意思——”
李煦笑意森然，缓缓道，“试问这天下王公大臣富贵商贾，但凡有点声势地位，有哪一户人家愿意家中最得意的血脉迎娶一位无权无势身世不明粗鲁野蛮的乡下丫头？更何况这是振威侯府，李照是满朝之中最得皇上青睐的青年才俊，未来与他相配之人不是受宠的公主也该是个出众的郡主，就算是妾，也该是名望出身的大家小姐，如何也轮不到你一个小丫头——”
“阿煦——”
宋清嘉脸上微红，约莫也是替她心有不平，轻声道，“你别这样说，爹娘若是一心只论出身，也不会如此厚待我，更不会有后来的阿胭。”
“你懂什么？”
李煦冷眼睨她，毫不客气道，“你们宋家虽已没落，可毕竟当年兴盛过，你也算是个大家出身，再说——”
他一顿，面色愈发阴冷起来，“我和李照不一样，我不过是一个废人，谁嫁给我都是亏了一生，他们巴不得有人过来犯蠢，也好少些拖累。”
“阿照...”
宋清嘉的脸越来越红，像是在这寥寥几句讥诮话里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她弱声道，“你别这样想...从来没有人把你当做过拖累...”
“所以，我告诉你——”
李煦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只盯着谢初梨，清醒又狠戾，“若是我娘知道你面上是个救命恩人实则早已借着救命之机与李照私通，她会对你失去耐心，连这最后一点恩情也泯灭掉，然后千方百计把你赶出侯府，我想李照一定不愿意，以我娘的手段势必会逼迫他做出取舍，一边是有救命之恩的心仪女子，一边是血亲的家人与皇恩，你猜他会怎么选呢？”
“我...”
谢初梨被他一顿讥讽说的七荤八素，心觉迷茫又困顿，对这答案实在无法把握，喉间一滚低声道，“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
李煦冷哼了一声，刺骨的冷漠又难以言喻的得意，“若是他选你，放下整个振威侯府带着你远走高飞，爹娘一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此事甚至还会闹到皇上面前，振威侯居功甚伟，皇上为保其颜面，一定会诏令天下追回你们，万一追回了，李照最多也就是不痛不痒的惩罚几下，而你就不一样了，你一个江湖女子人微言轻，到时候没个求情的人，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少吓唬我了——”
谢初梨脸色微白，心里虽有所动嘴上却仍逞强，“怎么说我也是武林盟主，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也没那么轻易就被抓到的。”
“是啊，你是武林盟主——”
李煦冷笑道，“振威侯府位极人臣手握重兵，到时候你会成为整个武林的笑柄，甚至为武林盟招致祸患，你以为若是到了兵戎相见的时候，武林之中有多少人会站在你这边？你们这群乌合之众，又如何会是玄羽军的对手？”
“你——”
谢初梨一时气急竟不知如何反驳。
“好，退回来——”
李煦笑的更开心了，却仍是刻薄的毫无善意的，“李照从小在建安城长大，过得是锦衣玉食的日子，我爹对他悉心栽培，在我腿残之后更是寄予厚望，我娘打小偏疼他，好吃的好穿的都迎着他的喜好来，还有那群宗亲长辈，大多都是抱过他的，他虽不入朝堂，在皇上面前却极得盛宠，连最受宠爱的小公主都得唤他一声阿照哥哥，你说说，他过的是这般众星捧月的日子，如何能为了你，说放下就放下？倒是你，放着江湖上的逍遥日子不过，跟着他到这牢笼里来——”
他抬起头，冷眼注视着她，像是同情一般叹道，“若是他不选你，那你岂不是很可怜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