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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定岳低着头，视线停在蛮珠手指淡淡的疤痕上。
己经过了这么久，如今只有一条浅粉色的不平整的凸起。
若不仔细看，己经不算很分明了。
他的耳朵有一些发红。
蛮珠便也回答得很诚恳：“我没遇到过这种，不晓得再歃一次血行不行，等我回去问问使团。”
苏定岳有些失望，但好在前方有约定好的鸟叫声响了起来。
“北顺回来了。”
是坐船回来的。
一条方头方梢、多帆多桅的小沙船。
沙船适合滩多的水域，顺风逆风都能走，还不易搁浅。
蛮珠再次赞叹了一句：“北顺真不错。你身边的护卫都很能干。”
要都是她的人就更好了。
苏定岳：“嗯，以后也是你的人。”
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地踮起了脚尖。
很快，这条沙船就穿梭自如地顺着急流下来了。
苏定岳：“北顺并不善水，更不善控船。”
蛮珠惊喜地说：“图罗阿叔是出了名的船老大，不但操船稳得很，一生屎尿从不落江。”
两人一起迎向石滩上。
小沙船顺着逐水河口而转了个弯，露出了船头的黑艄公。
接着又露出了北顺的身影，还对他们比了个安全的手势。
靠得近了，苏定岳急切地在石滩上跑起来，在最高的一块岩石上一蹬，飞扑向河面，又踩着露出河面的另一块岩石一纵，飞身扑进了沙船了。
蛮珠有样学样，也跟了上去。
北顺带着两个亲卫行礼，苏定岳抬了抬手，和蛮珠各自冲向了船头船尾两处。
苏定岳飞扑向船尾，那里被绑着个头发花白、全身佝偻的老人，一只手是废的，还有一只脚也是废的。
见了他来，将身体一转，用背对着他，浑身颤抖着：“不打，没尿裤子……”
他神智失常，早己认不得人了。
然而苏定岳仍然一眼就认出来了，他噗通一声，双膝跪倒在老人身前：“父亲，我是阿岳。”
他的父亲真的没死，还活着。
但才到中年，竟己如此苍老。
而船头的黑艄公笑得声音嘶哑：“小蛮丫头，没想到还能活着见到你……”
他虽然坐在船头，还操得动船，但两条腿自腿肚下己经萎缩成杆，都没有脚掌。
他被人砍了一双小腿。
蛮珠坐在他身边：“图罗阿叔，我会做拐杖，做得还行，包你还能走。”
图罗阿叔似乎并不放在心上，反而急切地拉着她，凑在她的耳边警惕地问：“大云州还是张守陀吗？”
蛮珠也压低声音：“是。”
图罗阿叔：“他跟岛主合作，说要杀一个联姻的公主，是不是你？”
蛮珠：“是。”
图罗阿叔：“那你嫁给了哪个臭小子？”
蛮珠侧了侧身，露出了那边正给苏清阳磕头的苏定岳：“就是他。”
“啊，长得有点太俊了。”图罗阿叔，“太俊的男人都不太中用。”
不太中用的苏定岳己经走了过来，他的眼睛还有些红，但很恭敬地行了子侄辈的拜揖礼：“小婿苏定岳，拜见图罗阿叔。”
图罗回了礼，将蛮珠扯一扯，又小声问：“那你俩是只面子好还是心里也好？我有些话，能不能让他听？”
蛮珠瞧了瞧苏定岳微红的眼角，对图罗点头，又问苏定岳：“我是不是该先拜见父亲？”
两人便相携去给苏清阳磕了头。
苏清阳见了他们来，又拿背对着人发抖。
图罗啧啧两声：“他被铁链子锁久了，差不多己经废了。”
苏定岳的手一紧。
蛮珠安慰他说：“别急，大师父能治，不过多费些时间和银子。”
事不宜迟，时间紧张，匆匆一面又要分别。
苏定岳和蛮珠得回固北关，北顺和斥候也得回去，西伏带着人护送两人去乌蛮。
苏定岳：“阿叔，说一说岛上的情况，再说一说云左之战。”
图罗阿叔：“呃，我能不能先说别的。”
他将蛮珠一扯，说起了悄悄话。
“张守陀勾结了岛主，说是有个大秘密，要搅翻南国的朝堂。”
“小蛮丫头，咱现在是要帮着搅翻南国的朝堂，还是帮着南国搅翻张守陀和北狄？”
“你这个郎婿，他靠不靠谱？”
“你俩长久不长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