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定岳去中宫接蛮珠,东华殿中便只剩下仁帝和太子李瑾。
仁帝让人请来了绣花使曾大人。
“太子的私章、锦帕是从哪里流落出去,又如何到乌云灵手中的,查清楚了吗?”
曾大人:“臣查到东宫内宦官两人,伙同宫女三人盗卖东宫财物,其中包括珠宝玉器、手稿书卷等……”
“此次去固北城的使团中,鸿胪寺新任鸣赞曾与其中一名宦官有接触。”
“至于是如何到乌云灵手中,臣己派人前去接鸿胪寺与送嫁使团进京。”
仁帝:“五皇子府那边有异动吗?”
曾大人:“没有,倒是中宫有名宫女,同东宫倒卖财物的其中一名宫女是同乡。”
“臣请示下,中宫这名宫女还查不查?”
仁帝没回话,挥挥手让曾大人退下去,又示意林公公亲自守在殿外。
他审视地看向李瑾:“你来说说看,中宫那名宫女查不查?”
李瑾:“当然要查,若这宫女在母后宫中生事,必然要尽早防范,以免危及母后与五弟。”
仁帝神色中看不出喜怒,换了话题问:“宫中有个姓庄的内史官,你还记得吗?”
李瑾点头:“他怎么了?”
仁帝:“他死了,有个儿子在固北关当关令尹,为北狄细作走私提供便利的就是他。”
“父皇是想让儿臣去审他?”李瑾问,“这不该是曾大人的份内事么?”
仁帝摆摆手:“朕让阿岳务必将他活着送回京城,但他畏罪自尽了。”
“你姑母原先住的园子修缮好后,你替朕去看一看,顺便见一见阿岳身边带去固北关的那些人。”
“你们哥俩,有话好说。”
李瑾应了。
仁帝又换了话题:“关于乌云灵,你想如何安排?”
李瑾凉薄地撩起眼皮:“三年恩爱,五年生子,十年病逝,父皇看可以吗?”
仁帝眼风似刀般睥睨过来:“若这五年在北边还没磨掉你的偏执,朕不介意让你大婚后再去北边待几年。”
他语气平和,眼中却有怒意。
李瑾这才收敛了神色,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父皇息怒,儿臣知道了。”
仁帝“嗯”了一声,交代道:“嫡长子不可出自乌云灵。”
李瑾:“明白。”
走之前,仁帝又语重心长地叮嘱了一句:“北狄送嫁使团进京前,你藏着的男宠该送走了。”
李瑾回头,笑得玩味:“父皇说的是哪个?我最近换新人了。”
“这个正经,善武,我让他当了个暗卫。”
在仁帝发怒之前,李瑾施施然走了:“儿臣给母后请安去了。”
等殿内只剩自己,仁帝从案桌下的抽屉里取出一卷画像展开,画中人站在宫墙下,手拈一枝红梅。
“安宁……”
一声呓语般的叹息。
……
关于苏定岳担忧她睡得迷迷糊糊地被皇后套话的这个问题,蛮珠没有领会到一点。
她其实被林公公一喊就清醒了,但是仁帝都开口说了让她去皇后那睡,她只好去睡。
哎,上个早朝真难。
该醒的时候醒不好,该睡的时候睡不好。
更难的是,装醒她装不了,装睡她也装不了,越接近中宫,她越睡不着,她的眼皮子都快要把自己扇着凉了。
哎。
这不算违抗圣命吧。
好在她还是有些急智的,一进殿内,请了安就喊饿:“皇后舅母,您这有什么能吃的吗?荤的素的都行。皇帝舅舅让我来您这睡觉,可我饿得能吃下一头猪,睡不着一点了。”
皇后身边正围坐着一些来请安的妃嫔,听她说得粗俗,就都掩嘴笑了。
皇后打发了妃嫔,又安排人去小厨房给她端冰糖炖燕窝羹。
蛮珠:“鸟的口水有什么可吃的,鸟肉烤起来才香,尤其是小麻雀。”
说是这么说,等冰糖燕窝羹端上来,她唏哩呼噜喝了两大碗。
而皇后在东扯西扯的闲聊后,状似无意地问:“你们没去乌云灵的降附岛上看看么?”
蛮珠警觉了起来,她埋头又喝了一碗,半真半假地回:“我倒是想去,苏定岳没让,他说我若是被抓了,不但燕云十六州要不回,还得搭上点别的,划不来。”
皇后便打趣她:“想不到我们的小蛮珠倒是个听夫婿话的。”
蛮珠:“主要是我会算账,舅母您想啊,乌云灵有脑子,有官职,我比她厉害,我还有身手,正好比她强一点,可不得宝贝着自己点。”
皇后便笑:“京中有些流言,说是降附岛上有你的族人,还有阿岳的父亲,你听说了吗?”
蛮珠:“得亏京中没说降附岛上有仙人,不然我高低得上岛抓一个回来看看。”
皇后还想说什么,蛮珠端着空碗,咂巴着嘴:“皇后舅母,还有么?最好来点干的,我没吃饱。”
不等皇后安排,她自顾自地安排起来:“听说宫里的早餐就有二十多种,什么口蘑鸡肥、八宝鸭子、樱桃肉、三鲜丸子……”
等她长长的报了一段菜名,苏定岳赶来接她了。
她这才依依不舍地跟皇后道别:“那皇后舅母,明日早朝要是皇帝舅舅还让我来您这睡觉,我想吃了这些再睡。”
等上了马车,苏定岳揽着她,让她挨着自己的肩头休息,将仁帝的安排说了。
蛮珠:“让我去打西戎?倒不是不行,能给我多些好处么?”
这一趟固北关之行,仁帝的面子有了、名声有了、州城有了,自己就赚了些赏赐,还给使团挣了些赏赐,若把它当成一笔生意,明显是自己亏了。
苏定岳看着她掰着手指头算账,心里却想着仁帝说的那句“别让她有孕”,手掌不由得放在她的肚皮上。
蛮珠将他的手打开:“昨日水里一次,案桌上一次,马车就留着下次吧,我怕把你的杵磨坏了。”
苏定岳本来没往那方面想,听她说的语气一本正经的,内容却大胆得很,不由得就起了心思。
想起五皇子送的那本有着许多助兴小手段的禁忌御女术,他的眼睫毛不由得快速眨动起来:“好蛮珠,试试……”
他贴着蛮珠的耳朵说了个姿势,蛮珠听不懂:“什么莲花什么坐杵?”
他愈发动了情,不由分说去咬蛮珠的嘴,蛮珠一把将他推开:“你听外面在说什么?”
她撩起了车帘,脸上神色严肃。
苏定岳便深呼吸着,不再玩闹,认真去听外面的声音。
“昨夜内城起了火,烧了一个五品官的家、外城也起了火,烧了一家绣坊。”
“听说那家绣坊收留了些苦命的弱女子,可惜没逃出来。”
蛮珠在马车里探出头去问:“那家绣坊叫什么名字,死了几个人?”
马车外,有人回答说:“不知道死了几个,只知道那家绣坊叫钟灵毓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