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你的黑焰至多镇住业力流转，终究斩不断因果根须。” 无名指尖离开黄信腕脉，语气里浸着三分无奈。方才探入经脉的灵力，分明触到丹田裂缝处翻涌的黑色业火，那绝非可彻底炼化之物。
黄信缓缓掀开眼睑，双瞳深处腾起两簇幽黑焰芒，如暗夜鬼火般灼烧数息，忽的化作万千星火崩散。破劫期的磅礴灵力如决堤之水轰然退去，丹田内奔涌的地气骤然收缩，赫然己是凝丹期的修为。
“业力暂且锁在丹核了。” 黄信撑着石头缓缓坐起，喉间溢出的笑声混着血丝，“虽退回凝丹，总算没被业火化成飞灰。”
无名叹了口气，“你可知这地气为何助你修行神速？其中裹挟的业力如蜜糖裹砒霜，用得越多，日后锁链便越沉。”
黄信抹掉唇边血迹，笑了笑，“若不用这地气修炼，我又怎会提升如此之快，大不了再寻斩业的法子。”
敖灵在阿良搀扶下，步履虚浮地挪至水洼边。她的指尖刚触到水洼边缘，那汪凝聚着地下灵脉精华的清水便泛起涟漪，丝丝缕缕的莹白光雾顺着她腕间龙纹涌入体内。被怨力侵蚀得几近枯竭的经脉骤然舒展，心口残留的黑气在灵水冲刷下化作青烟散去，原本苍白如纸的脸颊渐渐透出珊瑚色的血气。她撑着石壁起身时，水洼中突然升起三枚流转着月华的水珠，不偏不倚落入她眉心，龙气瞬间恢复了七八成，鳞片虚影在肩臂间若隐若现。
她踉跄着扑到黄信身侧，见他丹田处衣襟被业火灼出蛛网般焦痕，眼泪瞬间砸落：“你怎么这么傻！” 阿良方才絮絮叨叨的引怨气入体、黑莲焚脉、内丹碎裂之事，此刻都化作锥心之痛，让她攥紧他染血衣袖哽咽难言。
黄信抬手替她拭泪，指腹蹭过她微凉面颊，“傻话，哭花了脸可就不漂亮了。” 他故意扬眉想逗她发笑，敖灵的眼泪却落得更凶。原以为那晚的交合，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露水情缘，又怎会为一面之缘的女子拼上性命？可当阿良用带着哭腔的童声，断断续续说出黄信如何引怨气入体、黑莲焚脉，如何在业火与内丹碎裂的剧痛中咬牙撑住时，敖灵只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那些她曾以为的逢场作戏，此刻都化作细密的针，将她心脏刺得生疼。
“你……” 敖灵哽咽着抬头，撞进他含笑的眼瞳，忽然发现那笑意未达眼底，藏着深不见底的疲惫与决绝。
原来这世上真有这样的傻子，会为了萍水相逢的女子，将自己的内丹与性命都赌上。敖灵忽然伸出手，轻轻覆上他丹田处，指尖触到他滚烫的肌肤时，自己却先红了眼眶，这个男人，竟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为她扛下了这么多。
“出口在前面，你们稍后跟上。” 无名适时牵着阿良转身，渐入暗影。
溶洞里只剩两人交缠的呼吸声。敖灵忽然将脸埋进他肩窝，声音闷得发颤，“我不值得你这么做，我们才相识不过两日……”
“两日又如何？”黄信低笑出声，笑声震得丹田裂缝处传来细微的刺痛，却仍用指腹轻轻着她后颈细腻的肌肤，那里能感受到她因哽咽而轻微的颤抖，"若真心需要用时辰长短来丈量，这三界六道的情分，倒显得太过薄情寡义了。"
黄信撑着石壁欲起身，他试着运转了一丝灵力，竟未再引发业力的躁动，“别让无名他们等急了。”
黄信低声自语，正要迈步，却被敖灵急忙扶住。
“慢些，别逞强。” 敖灵的声音还带着未干的哭腔，却己多了几分急切。她小心翼翼地揽住黄信的手臂，将他的重量大半担在自己身上。龙气在她体内流转，虽未完全恢复，却也足以支撑她搀扶着黄信前行。
两人朝着无名离开的方向走去。脚下的积水倒映着洞顶的光影，两人的身影在水中交叠，缓缓移动。
“方才无名说寻到了出口，也不知离这里还有多远。” 敖灵轻声说道，目光扫过前方的暗影。
黄信点点头，侧耳倾听：“前面似乎有风声，许是离洞口不远了。” 他能感觉到，越靠近洞口，空气中的草木气息便越浓郁，不再是溶洞内潮湿的泥土味。
两人相互搀扶着，穿过一道狭窄的石缝。眼前忽然一亮，只见无名正抱着阿良，站在一处洞口前。洞外的月光透洒入，照亮了无名脸上的焦急。
“你们可算来了。” 无名见状，松了口气，连忙上前扶住黄信，“方才听见里面没了动静，还道是出了什么事。”
阿良也从无名怀中挣扎着下来，跑到敖灵身边，仰着小脸问道：“姐姐，你们好些了吗？”
“好多了。” 敖灵摸了摸阿良的头，目光望向洞外，“此地离碧波潭不远，我们先离开这里，再做打算。”
无名点点头，“我探过了，外面没有追兵，只是这里地形有些复杂，得小心些走。”
黄信深吸一口洞外的新鲜空气，只觉胸中的滞涩感散去不少。他看了看敖灵，又看了看无名和阿良，沉声道：“走吧，先离开这里。”
“这里是乱石山，碧波潭就在前边。”敖灵走在崎岖的山路上，为众人引路。
乱石山的阴影在身后退去时，一汪靛青色的潭水突然撞入眼帘。碧波潭被环抱在九座狰狞岩峰之间，水面却平静如镜，倒映着碎玉般的星子与半轮残月。
敖灵从袖中取出枚鸽卵大的莹白丹药，"避水丹含在舌下，便能在水下呼吸。"
“结界在水下三丈。”敖灵指尖凝出龙形光刃，朝潭心虚划。水面应声裂开一道墨色涟漪，露出由七彩珊瑚砌成的拱门。
穿过拱门的刹那，西周水压陡然消失。阿良惊奇地发现自己能在水中自如行走，脚下踩着的竟是莹白的珍珠铺成的甬道。两侧游动的虾兵蟹将见到敖灵，纷纷行礼。
“那是鸣珠帘。” 敖灵指着前方悬挂的水晶帘幕，每颗珠子都映着游鱼的影子，“过了这道帘，便是龙宫前殿。”话音未落，帘幕突然自行分开，露出殿内用夜明珠与琉璃瓦砌成的宫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