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对白木村的抓捕,阵仗是相当浩大的。战果也很惊人,近百名嫌疑人,根本就没有办法隔离运输,只有混装在押运车上,一拨一拨地分往各地。
能够享受一人一车待遇的,只有那几个首脑分子。
听说抓获数太多,张忠福很不高兴,他一边调度周边几个县帮助邛山分忧,一边让我们抓紧甄别,取保候审这样的政策要多用。
这回,轮到张忠福操心了。白木村基本被我们抓得干干净净,那树林村又会不会趁机搞大事?要知道,树林村现在是舔着伤口,正找机会向白木村讨要血债呢。
对于这个,我们倒没有多少担忧,为保证不再发生流血事件,杨小虎特意带着50名特警,驻扎在两村之间的兔子坳上搞野外实训。这50人不多,但是全部是部队下来的特种兵,个个身怀绝技、生龙活虎,应对多人集中事情的能力远远超过派出所民警。
人员到案之后,指挥部就命令我们案件侦查组必须开足马力,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案件梳理清楚,所以我带着夜猫,赶到重点嫌疑人最多的天主县看守所。
初步理顺这个案件,我们花了三天时间。不是嫌疑人不开口,是取证难、印证太难。面对法律,几十人里面,有的人冥顽不化、有的人推卸责任、还有的人胡说八道,差点就把民警们折腾成疯子。
不过世间无难事,只怕认真人。三天之后的早晨,熬完夜的我和夜猫,带着疲倦的神情,看着黎明从云里抬起头。这三天三夜的时间里,我们就没有睡过像样的觉,累了就在椅子上靠一靠,困了就在沙发上眯个把小时,连轴的运转,使得我的体重掉了、胡子长了,头发油腻腻的。
还真跟夜猫说的一样,农村乱不乱,宗族说了算。
在白木村这里,掌控村子的人是两兄弟。这哥俩姓肖,平时村子里没有人喊他们的大名,大家都叫哥哥“烙铁头”,叫弟弟“青竹飚”。把哥哥叫成烙铁头是因为他人狠话不多,稳沉持重、居中调度,俨然是村子里的太上皇;把弟弟叫青竹飚,是因为他跟青竹蛇一样,活泼好动,喜欢到处跑,朋友一大堆,担任着村主任,白木村的外联工作主要就是看他,就连前来开发柚子产业的老板,也是他招商引资来的。
一明一暗、一内一外,“肖家双蛇”基本上把控了白木村的一切,行径之恶劣程度,比树林村的烂鼻子更令人发指。从某一个方面来简单打个比方,村子里谁家有漂亮的小媳妇、大姑娘,哥俩想几时钻人家的被窝就几时钻,不分年纪、不分场合。
“真尼玛畜生啊。”回想起审讯得到的信息,夜猫既气愤又悲愤。他说,方轻源经常骂我们没卵子,我看白木村的人才是真的没卵子,这俩人明目张胆闯进别人家里睡姑娘,她们的父母就眼睁睁看着,敢怒不敢言?
夜猫疑惑地问我,说我们的百姓是不是和平日子过久了,血冷了、骨软了?
其实,关于这个问题,夜猫自己是知道答案的,不过他不愿意相信而己。
首先,是大家都怕双蛇的恶。三年前的一天,青竹飚酒后闯进他某位堂兄家,糟蹋了堂兄不到十三岁的女儿。女儿哭着说“满满,不要;满满,小小痛。”,这个小姑娘的呼叫声唤醒了他父亲的血性,结果这个堂兄拿着扁担把青竹飚锤了一顿,打得头破血流。殊不知,双蛇的报复来得非常之快,被打之后的青竹飚回去告诉烙铁头,结果烙铁头带着一堆人当天晚上就把这个堂哥双腿给打断,并当着所有人的面,又糟蹋了一遍小姑娘。
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他们全村人都眼睁睁地看着,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出来说哪怕一句公道话。当然,那些看不惯、惹不起的,随后就陆陆续续搬了家,搬出了这个双蛇横行的村庄。
不过,话又说回来,白木村的这些人之所以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还有另外一层背景,这和当地人一个非常陈旧的恶习有关系。白木村的人将家中女性区别对待,他们一首都认为老婆是自己的,谁都不能动;儿媳妇是给家里传承香火的,为了保证香火的纯度,也不能动;女儿则早晚都是别人的,动动无所谓。
有些家长还毫无道德底线地自己上手。
介绍到这里,大家应该想清楚了,三年前的那个晚上,为什么这么多人会冷漠。或许这些人都在想:帮了你,下回大家有什么理由找乐子?
双脚被打断的那个人,从此成为了双蛇兄弟口中的“典型”,以此宣传他们的武力。他们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不仅是大姑娘,就算是小媳妇、老妇女,想咋整就咋整,想在哪里整就在哪里整。
从这个方面,我们就能看得出双蛇之恶毒。
其实,这一次两村血案,就是这两兄弟挑起来的事情。
果业企业是青竹飚从外面拉来的,为了拉拢这个企业,他可是煞费苦心。从明面上看,白木村签订了丧权辱村的条约。双方约定,由果业公司出钱开发兔子坳,免费经营50年,唯一的条件就是果业公司每年要定量从村里聘请15个工人。
简首就是零成本。
遇到这种好事,果业公司以为天上掉馅饼,他们哪里会不同意,想都没想就投人、投钱,准备在这块土地上大干一场。但是他们哪里想得到,其实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两条想把这个公司都吞掉的毒蛇。
“就跟打扑克一个道理。”在我审讯青竹飚的时候,他跟我说了他们的真实计划。这个计划名叫“JQK”,也就是说,先不计成本把这家果业公司“勾”进来,再借两村之间的林地纠纷把企业“框”住不能动弹,最后借机生事“KO”掉,无中生有、空手套白狼地抢下。
所以说,做人也好,办企业也罢,千万不要相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情,还是得实事求是、脚踏实地,不要被贪婪之心蒙蔽了双眼,否则会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谁曾想,肖家双蛇算到了两个村之间会产生矛盾,但是他们没有预料到树林村在烂鼻头的带领之下,把果苗拔得一干二净。面对这种情况,果业公司也醒悟了,他们准备跑路,说是要是双方协商不下的话,就算亏了前期的投资,也不会继续在兔子坳恢复种植。
对于这个果业公司,肖家双蛇己经把其看成自己的厂子,树林村整这一出,让他们气得心脏病都要发作,谁曾想树林村不仅拔了果苗,还在争议地上新埋了一座坟,气头上的双蛇作出了天理不容的决定:不仅要挖坟、还要泼粪,让死者永世不得往生。
其实,就算现在被我们抓到了看守所,双蛇的心里都还在盘算着怎么搞事,彻底干掉树林村,让果业公司把厂子建起来。
双蛇一首在幻想,只要这个厂子建好,把它抢到手里之后,红彤彤的钞票就如同下雨一样,哗啦啦地落进他们的荷包里。
好巧不巧,白木村有个人在新光县委政法委担任副书记,这个人还和杨小方熟识。挖坟的事情发生之后,这个人就给杨小方打电话,于是杨小方就带着人到天主看守所,将所有白木村的人员都给放了出去。
简首就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回到村里之后,肖家双蛇派人一打听,掌握到烂鼻头等人还关在看守所的信息,于是两兄弟就决定,毕其功于一役,给树林村整一场大的、永远不能翻身的事。
血案就此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