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海浪把最后几粒星砂卷回深海时，楚红袖发现二狗子的瞳孔在夜里会发光。少年蹲在礁石上搓洗沾血的衣角，指尖搓出的泡沫泛着诡异的蓝光。
"这娃子身上流的是星砂血。"老渔民抽着旱烟袋，烟锅里塞的是晒干的青铜菌丝，"当年海神庙的壁画上画过，说是能通鬼神......"
话音未落，海平线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巨响。九根青铜天柱破水而出，每根柱身都盘踞着三头海蛇浮雕。楚红袖的新剑微微震颤，剑身星河纹路亮得像通了电。
青璃抱着修补好的莲花灯走来："燕无归的灵体碎片指向正东方向，那里有......"她突然噤声，因为二狗子突然跳进海里，像条鱼似的游向天柱。
"回来！"楚红袖甩出藤蔓缠他脚踝，却被带得踉跄落水。海水刺得伤口生疼，她憋着气往下看，发现海底铺满了青铜瓦片——整座海底城正在上浮！
二狗子灵活地避开乱流，伸手触碰天柱表面的海蛇眼睛。柱体突然裂开道暗门，腥臭的青铜汁液喷涌而出。楚红袖拽着少年急速上浮，后背还是被溅到几滴，作战服瞬间腐蚀出破洞。
"这哪是柱子，分明是烟囱！"青璃指着开始冒黑烟的天柱。海面突然沸腾，无数青铜傀儡浮出水面，它们胸腔里嵌着跳动的心脏，关节处生长着珊瑚状的尖刺。
楚红袖挥剑劈开最近的傀儡，发现剑身星河纹能烧毁心脏。二狗子突然夺过她的剑，金鳞覆盖的手臂爆发出惊人力量。少年像切豆腐似的劈开五具傀儡，剑锋过处留下星砂轨迹。
"小心头顶！"青璃的莲花灯照亮夜空。天柱顶端展开青铜伞盖，伞骨末端垂下锁链秋千。二十多个戴傩面的黑袍人荡着锁链降落，手中骨笛吹出刺耳鸣叫。
渔民们突然集体跪倒，皮肤下的血管凸起成青铜色。老渔民掐着自己脖子嘶吼："脑子......有虫子在爬......"
楚红袖抓起星砂塞进他嘴里："嚼碎了咽！"转身冲向笛声最密集处。度厄剑的星河纹路突然离剑飞出，在夜空织成光网，罩住三个黑袍人。
青璃趁机甩出藤蔓捆人，扯下傩面却倒吸冷气——面具下是腐烂的鱼头，腮部还在不停张合。二狗子突然呕吐，吐出大团纠缠的青铜线虫："他们在控制整个海域的生物！"
海底城终于完全浮出水面。城墙上的青铜砖自动重组，露出数百个射击孔。箭雨倾泻而下时，楚红袖拽着青璃躲到天柱背面。青铜箭矢钉在柱身上，箭尾绑着的海草开始自燃。
"是磷火信号弹！"青璃扑灭溅到衣角的火星，"他们在给什么东西指路......"
深海传来闷雷般的震动。城墙闸门轰然开启，涌出的不是海水，而是粘稠的黑色原油。油面上漂着人形琥珀，每个琥珀里都封着具变异尸体。二狗子的金鳞突然全部竖起："水下有大家伙！"
楚红袖剑尖挑起星砂撒向油面。砂粒遇油即燃，火海中传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十条机械触手破油而出，每条触手末端都长着青铜人脸，正是之前失踪的渔民。
"不要！"老渔民突然冲出掩体，"那是我儿子！"他扑向某条触手，却被卷入油海。火焰吞没他之前，楚红袖看见老人笑着抱住了机械触手。
二狗子突然跪地干呕，金鳞缝隙渗出星砂："楚姐......我脑子里有声音......"少年瞳孔中的星河开始旋转，"他们说......要开门......"
九根天柱同时射出光柱，在夜空拼成傩面图腾。海底城中央升起青铜祭坛，坛上摆放着缺了角的浑天仪。青璃的莲花灯突然飞向祭坛，灯芯火苗变成幽蓝色。
"燕无归在引导我们！"楚红袖背起虚弱的二狗子，"跟紧灯光！"
三人踩着漂浮的机械残骸跃进城门。街道两侧的青铜房屋正在变形，门窗化作利齿交错的陷阱。青璃的藤蔓刚缠上路灯柱，整条街道突然翻转，露出底下沸腾的油池。
"走屋顶！"楚红袖挥剑砍断飞来的齿轮暗器。二狗子突然挣脱她的后背，踩着墙壁跃上房檐。少年眼里的星河投射在青铜瓦片上，照出隐藏的安全路径。
祭坛近在眼前时，地面突然塌陷。楚红袖抓住突出的青铜浮雕，看见底下是足球场大小的菌丝培养池。无数半人半鱼的怪物在粘液中沉浮，它们的胸腔里都跳动着青铜心脏。
"这是......生物兵器工厂？"青璃的莲花灯扫过培养池，灯光所到之处怪物集体抽搐。二狗子突然痛苦抱头："它们在叫我......说我是钥匙......"
祭坛上的浑天仪突然自行转动，缺角处射出光柱笼罩二狗子。少年不受控制地飘向仪器，金鳞开始剥落，露出底下蠕动的青铜菌丝。楚红袖甩出藤蔓缠他的腰，却被光柱灼伤手掌。
"用我的血！"青璃划破手腕，将血洒向光柱。混合星砂的血液果然削弱了能量场，楚红袖趁机扑过去拽人。二狗子后背的皮肤己经青铜化，手指深深抠进浑天仪缺口。
整座海底城剧烈震颤。九根天柱开始向中心倾斜，在祭坛上方拼成青铜巨剑。燕无归的灵体突然从莲花灯里钻出，抬手在虚空写下血字：「毁核心」
楚红袖的剑尖刺入浑天仪缺口，星河纹路与青铜发生剧烈反应。二狗子突然回光返照似的抱住剑身："楚姐，帮我跟爹娘说......"少年嘴角溢出星砂，身体迅速结晶化。
"不要！"青璃的尖叫中，二狗子彻底变成星砂雕像，与浑天仪融为一体。强光吞没视野的瞬间，楚红袖看见青铜巨剑调转方向，劈开了海底城穹顶。
海水倒灌进来时，燕无归的灵体撑起最后结界。楚红袖拖着青璃游向海面，身后传来金属解体的轰鸣。浮上海面时，朝阳正从九根倒塌的天柱间升起，海面上漂着密密麻麻的青铜残骸。
青璃突然指着某个反光点："那是......二狗子的项链！"少年戴着的贝壳项链卡在残骸间，里面夹着的全家福照片被星砂包裹，在海浪中闪闪发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