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毅早早地睁开了眼睛,那种自然的醒来仿佛与天地间的某种韵律相契合。他并未感到丝毫的疲惫,反而觉得身体轻盈得如同羽毛,腰部深处似乎有一条火焰般的小河在流淌,从尾椎骨一路向上,沿着脊背蜿蜒。
他静静地凝视着被夜色浸染的窗外,那贴近窗棂的桃枝上,每一道褐色的木纹都仿佛被月光赋予了生命,显得格外清晰。房间内,李大嘴那沉重的呼吸声夹杂着梦呓,在耳畔逐渐放大,仿佛成了夜的旋律。
此刻,夏毅的视觉和听觉都异常敏锐,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感知中变得清晰起来。他心中暗自想着:“这就是所谓的“耳聪目明”吧?”
殊不知,这正是他体内的地气开始转化为自身力量的征兆,是接纳天地气机的开始。
夏毅细细体会着身体每一处微妙的变化。昨日的疲惫和酸痛仿佛都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肌肉和骨骼间那种紧致而充满活力的感觉。他看了一眼仍在熟睡中的李大嘴,然后轻手轻脚地走下床,从上衣口袋中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三点十五分。”
他低声自语,既然无法再入眠,何不趁此机会去锻炼一番?这个时间,项目部的人应该都还在睡梦中,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行踪。
夏毅轻轻关上门,披上一件单衣便走出了房间。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路灯发出柔和的光亮,为这黑夜增添了几分温暖。
他抬头望向那深邃的黑蓝色夜空,满天的繁星仿佛都在向他眨眼,夜色在这星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深邃而神秘。一阵寒风掠过,他仿佛与这天地融为一体,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渴望。
“跑!跑起来!让自已的身体彻底地跑起来!”
夏毅双眼一睁,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绕着项目部的小院飞快地跑了三圈。
“还不够!”他感觉自已体内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在涌动,这个小院子已经无法满足他的需求。
他瞥了一眼寂静无声的门卫室,然后悄悄地打开了小门,一个箭步跨出,朝着外面的田野奔去。
在空旷的田野上奔跑,夏毅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那些积压在胸口的不甘和无奈,似乎都在这一刻化为了他奔跑的动力。
直到远方的地平线开始泛起丝丝白光,他才终于停下了脚步。夏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微凉的晨风拂过脸颊,心中涌起一股想要放声大喊的冲动。
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远处的田野间升起了一股淡淡的白雾般的地气。那地气如同一条游动的小蛇,缓缓地朝着附近的树林飘去。
“有人在吸纳地气?”夏毅心中一动,立刻打消了想要大喊的念头。他悄悄地跟随着地气的方向,朝着树林走去。
虽然天色已经渐亮,但树林中依然是一片漆黑。夏毅只能凭借着微弱的视线,朦胧地看到一道漆黑的身影静静地站在地上,双臂张开仿佛在与天地对话。
随着地气的不断涌入,那道身影微微晃动了一下,然后猛然张口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啸。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撞击着面前那棵水桶粗细的柳树。
“哼!哼!”
那身影每撞击一次粗壮的树干,鼻腔中便发出一声粗重而沉闷的哼声,似乎夹杂着无尽的愤怒与仇恨,仿佛要将这棵柳树生生撞断才肯罢休。
夏毅好奇地凝视着这道身影,深知国术种类繁多,眼前之人定是在习练某种特殊的武术。然而让他未曾想到的是,这门功夫竟也能吸收地气。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色逐渐亮起,四周也开始响起鸡鸣狗吠之声。那身影也完成了锻炼,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短棍,朝着大路的方向缓缓走来。
直到此时,夏毅才看清那人的模样,这是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身材魁梧高大,目测至少也在一米八以上。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左肩头上纹着一头下山猛虎,那猛虎狰狞可怖,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男子与夏毅擦肩而过时,随意地打量了他几眼,问道:“你是巨龙公司的人?”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那种强大的压迫感让夏毅心中一阵不自在,不禁后退了两步。
“哼!”
男子见状,轻蔑地笑了一声说道:“这地方不是你该来的,如果你们喜欢晨跑,就离这片树林远点!”
他说完将手中的短棍一挥,棍头精准地点在一旁的一块青石上。那块青石有人脑袋大小,是当地常见的一种石材,质地坚硬无比,附近的农户建房时常常会用它来加固地基。
夏毅看着男子的举动,心中不禁有些奇怪。他忽然记起曾经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过类似的描述,华夏国冷兵器时代的国术门派,为了避免本门绝技被外人觊觎,常常会选择在密林大山中传授和练习。若是有人无意间闯入,下场多半是埋尸荒野。
他意识到自已无意中窥探到了男子的练功过程,这无疑是犯了大忌,刚要开口赔罪,却突然听到“啪叽”一声脆响,只见那块青石竟然裂开成了两半。
男子低头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夏毅,哈哈大笑了两声,然后大步朝远处的村落走去。
夏毅久久无法回过神来,他低头看了一眼那块青石,眼中充满了震惊。只见那青石断面光滑平整,犹如被利刃劈开一般,断面上反照着他模糊的影子。
“看来,我必须去一趟临仙观了!必须搞清楚这地气到底是什么!”他紧握拳头,看着从青石地下渗出的一缕缕白雾,心中下定了决心……
等夏毅回到项目部时,刚好是七点三十分。李大嘴揉着朦胧的睡眼,问道:“毅哥,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夏毅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早点说:“昨天睡够了,今天就稍微起早了点。你也赶紧起来吧,趁热吃了!”
李大嘴开心地笑道:“哇!谢谢毅哥!”
吃过早餐,测量班的队员们在唐斌的带领下,又是开始了一天忙碌的放样工作。
等下班回到项目部,夏毅则迫不及待地冲向门卫室,不出所料的是,王富贵果然没有去食堂打饭,而是在那里嚼着饭盒里的泡面。
夏毅快步走来,脸上带着些许不满:“王大爷,怎么又在吃泡面啊?是不是二厨子不让你去食堂吃饭?”
王富贵仰起头,狠狠地咬断了口中的面条,随后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哪里的话,我想你说的快过期了,就赶快弄了些……”
他忽然一愣,目光落在了夏毅的身上,带着几分诧异:“咦?小夏,我怎么觉得你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夏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不一样了?真的吗?我昨天按您说的方法练了一遍,整整一个半小时呢!”
“一个半小时?”王富贵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夏毅。
“对,一个半小时。”夏毅笑着确认道。
王富贵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招手让夏毅走近,然后仔细地按压着他的各处关节,轻声说道:“筋骨确实紧实了不少,但还是不够!你没有感觉到酸痛吗?就是那种从骨头里往外胀的感觉?”
夏毅点了点头:“有啊,昨天练完的时候,痛得我几乎要站不住了。不过睡了一觉,今天早上起来就好多了。”
王富贵听后,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哈哈哈哈……好!好!”
他拍了拍夏毅的肩膀,眼中闪烁着赞赏的光芒:“昨天痛,今天不痛,这就对了!国术和医术一样,讲究的就是一个通则不痛,痛则不通。你小子练对了路数,自然就不会再感到疼痛了!”
夏毅微微颔首,紧接着急切地问道:“王大爷,您说的活腰的方法……是不是没有记载在您那本宝贵的葵花……呃,我是说那个小册子里呢?”
王富贵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悠然说道:“你这小子,倒是心急得很呐!行啊,大爷算是没有看走眼!现在这年头,像你这样肯吃苦的年轻人可真不多了。”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深思:“昨夜我辗转反侧,思量了一宿。要是你能按照我说的方法来习练,咱爷俩还能继续聊下去!要是你今天没来找我,那咱们也就是没这个缘分!我就继续看我的大门,你就继续的工作,该干啥就干啥去!”
夏毅闻言,不由得笑出声来:“王大爷,您这是在考验我呢?”
王富贵的面色一凛,严肃说道:"国术东西,里面的水可是深得紧呐!它与那些满世界泛滥的健身拳馆可截然不同!这玩意往小了说,是战场上的杀敌利器,往大了说就是通天证道的法门,你说需不需要经过一番考验与筛选呢?"
夏毅摸了摸自已的脑袋,尽管对王大爷那番话中的深意仍是一知半解,但有一点却清晰无比——想要掌握那所谓的王八功,绝非易事。
王富贵淡淡地瞥了夏毅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行了,我本身也是个废人,教不了你太多!但你就照着我说的去练,日后三五个人休想近你的身。从今天开始,除了每天必做的撑拳练习,你得开始练筋了!”
夏毅疑惑地重复道:“练筋?”
“没错。”
王富贵点了点头,解释道:“国术之道,筋骨开合至关重要。人浑身上下的筋脉有大有小,有活有死,把死筋练活了,后面你才能出劲,不然就和那些健身的一样,把肉练紧实了,却把筋都练死了!你过来摸摸看!”
说着,他忽然将整条手臂使劲鼓起,如同一条即将跃出水面的蛟龙,肌肉与筋脉在皮肤下若隐若现,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夏毅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轻轻掠过王富贵的手臂。他的手臂上,肌肉如同盘虬卧龙般虬结,却并不显得过分粗壮。那些线条看似并不张扬,没有那种明显的肌肉轮廓,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感。
“明白了吗?”王富贵放下衣袖,继续享用着手中的饭食。
等到王富贵吃过晚饭,又详细讲解了练筋的方法,并逐一纠正了夏毅的动作后,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十点。
夏毅一边回忆着刚才学到的动作要领,一边蹲下身子,用脚掌在地上慢慢蹭着前行。这是王富贵所说的“矮子步”,据说能够稳固下盘,对腿部开筋极为有效。虽然动作古怪,但夏毅却做得极为认真,大腿与小腿、大腿与身体保持直角,缓缓移动,膝盖始终未超过脚尖。
“一、二、三……”
他咬着牙,在院子里认真地练习着。这古怪的姿势,很快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四楼女生宿舍的窗前,一个胖乎乎的女资料员看着夏毅的动作,不禁皱起了眉头:“哎哎!你们快来看,这个人在干嘛呢?”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凑了过来,看了一眼后笑道:“好像是测量班的那个夏毅吧,听说是个关系户,大学还没读完呢!”
胖资料员嫌弃地撇了撇嘴:““这家伙是不是有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