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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山大学，704。
陈哲打开房门。
门外正是导师杨晓。
他眼中有血丝，身上有尘土，右腿膝盖处还隐约有血色在向外渗透。
“导师，您这是？”
陈哲一边询问一边把杨晓拉进房间，让他坐下后跑去一旁找医药箱。
杨晓很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接着眼底浮现喜色：“我刚去见了吴玮呈，把你的事情跟他说了。”
“他对你挺感兴趣的，怕在公司见你给你压力，说明天刚好有个游戏展，这是地址，你明天过去直接去他们的展位就行。”
“你别忙了，我一会去趟医务室就行。”
“回来的路上太激动了，没注意到有个下水道井盖被人偷了，掉进去了。”
这……
陈哲有些哭笑不得。
杨晓也是马上评副教授的人了，怎么有点毛毛躁躁的。
“导师，您真没事？”
杨晓笑着说：“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不说了，我去医务室。”
“我陪您一起。”
陈哲连忙跟随。
……
医务室。
“您说您也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还能掉下水道啊。”
“得亏没感染。”
“下次可千万注意啊。”
在医生满带关心的嗔怪声音中，陈哲和杨晓一同走出医务室。
包扎完毕，杨晓笑呵呵的看着陈哲：“我就说我没事吧。”
“你个年轻人，咋比我这个年纪的还畏手畏脚。”
“行了，回宿舍吧你。”
“明天加油啊。”
确定导师没事，陈哲也松了口气，告辞离开。
目送陈哲离去，杨晓脸上的笑意慢慢扩大，眼底染上一股病态的癫狂和崇拜。
“有用……有用有用……有用有用有用……真的有用！”
他似乎是因为无法压制内心的激动，而使得本身的行为产生了一些不合年龄的轻浮，到后来甚至是蹦跳着返回了自已的办公室。
砰！
关门。
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书桌角落的金属雕像。
他的眼中满是虔诚。
在无比的虔诚之中，他开始以一种怪异的步调行走。
走三步蹭两步，随后在同一块地砖四个角落驻足固定的时间，在驻足的同时似乎又在默念着什么。
随着这如同某种古老仪式一般的步调，金属雕像在没有任何外力施加的前提下轻微挪动，由侧面对准杨晓改为直面。
它那似是因为略显粗糙而线条化过于严重的眼角逐渐荡开水一样的波纹，连带着周围的空间也开始微微颤动。
视线像是被镀上了一层‘膜’，杨晓眼中的雕像渐渐变了样子。
他看到本该是死物的对方，像是被高位存在赋予了生命，那双由金属雕刻的眼珠开始转动，每一次转动都会为房间内添上一层绿色的雾。
三次过后，哪怕不通过那层‘膜’，也可以清晰的看到房间里的绿雾。
绿雾是活着的，或者说，组成绿雾的微小‘粒子’是活着的。
有着几乎占据了四分之三身体的口器的它们，在‘膜’的遮挡下，在杨晓看来十分美丽。
他甚至尝试伸手去触碰那些狰狞诡异的东西。
他看到那些微小的绿色个体成群结队的向着他‘游’了过来，汇聚在杨晓身体上空的它们，和着若有若无的诡秘低语张开细小的、生满了尖锐的白色牙齿的口器——
疯狂咀嚼！
嘎吱吱，嘎吱吱……
细微的声音连成一片，化作足以震动房间的猛烈响声。
它们的咀嚼牵动了杨晓内心最深处的情绪。
那是愧疚。
对杜俊生的愧疚，对陈哲的愧疚，乃至于，对所有学生的愧疚。
他教过的，他没教过的，他知道的，他不知道的。
所有学生！
杨晓过分敏感的内心早已经因为杜俊生和陈哲的出事充满了愧疚，强烈到极致的愧疚让他的世界观逐渐崩塌，他迫切的渴求着救赎的到来。
“吃吧，吃吧！”
“吃掉我所有的愧疚。”
“这是你们应得的！”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吃掉我，吃掉我！”
微小粒子的咀嚼越发剧烈，随着愧疚被吞噬，金属雕像眼部如同水一样荡开的波纹状线条在缓缓升空。
它们结成一条向上的绳索，一直延伸到了天花板之外。
弥漫到办公楼上空！
线条的另一端像是归家的游子，慢慢涌入天台上突兀出现的模糊光团之中。
那光团似乎连接着另外的一片天地。
模糊的窥见光团另一端是一个工厂，麻木的人潮正在批量制作金属雕像。
而在工厂的更高处，站立着一个和现代格格不入的‘人’。
他穿着破旧的棉大衣，推着自行车。
轻轻动作，就能引起金属碰撞的叮当响声。
……
应许之地。
至高神殿。
书桌前，祝由在记录。
“神殿外十里范围内的权限依旧未被激活。”
“‘旧王’留下的黑灾已经找到了破解之法，但问题是……”
情绪材料不够用了。
恐惧化作的黑色软沙可以封闭七窍，确保自身更长时间在黑灾中逗留。
但尚不清楚‘黑灾’对于情绪材料消耗的速度有多快，这一点比较麻烦。
不过……
如今主神殿堂基本已经归入祝由掌控，愚上之城看似是对主神殿堂的封锁，实际上也算是一种另类的保护。
“‘旧王’们丢下了曾经的荣耀之地，为了践踏主神殿堂的威严，任凭低位存在占据愚上之城。”
“‘中位’及之上的‘高位’，不屑于出现在愚上之城，这是我的优势。”
此处有必要说一下途径之间的位次划分。
低位途径为无声和喑哑，祂们发出的声音没资格传入主神殿堂；中位是残响，主神殿堂可以轻微听到祂们的声音；高位是长笛，祂们可以为主神殿堂发出完整的曲调；再往上的暮鼓和晨钟，就是曾经的‘旧王’了。
但晨钟途径的序列0，篡夺了曾经至高的权柄已经完成了从‘王’到‘神’的转变，和祝由一样，都是新的至高，不在位次划分标准之中。
祝由右手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随着他的诉说，黑红之书第三页慢慢浮现记录。
“愚上之城中的低位存在受黑灾影响，处于‘盲目’和‘痴愚’的状态，祂们不会听从中位乃至高位的神旨，在黑灾消失之前，不会对我构成威胁。”
“而愚上之城外面的囚徒，无论是哪个位次的，想要找到我也需要穿越黑灾，但一旦进入黑灾……结局参考现在的愚上之城中低位存在。”
“也就是说，只要黑灾还在，我就是安全的。”
“我离开主神殿堂，反而会出现其他的变数。”
此前最大的危机实际上是来自于主神殿堂内部，不过现在主神殿堂已经归于祝由掌控，1-8层完全封锁，九楼黑红之书能力覆盖。
此前被暴露的危机感基本解除！
主神殿堂安全。
“暂且放弃对外探索。”
“工作重心转为封测玩家进入应许之地。”
‘黑灾’总归是在旧王的掌控之下，短时间内不会消失，但时间一长就不一定了，他至少要尽快打造一个前哨站来观测‘黑灾’的动静以确保主神殿堂的安全。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那句话。
主神殿堂安全。
新手村搭建完成！
祝由皱眉：“这是好事，可为何……心中还是有被暴露的风险？”
“危机感来自于……”
目光锁定黑红之书，书页翻转到第二页。
游离的光团汇聚成九州的形状。
“代言人！”
细细感知，祝由发现他虽然切断了陈哲和那些东西的联系，使得那些东西哪怕是看到陈哲也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
但祂们依旧没有放弃对陈哲的搜寻，祂们正试图通过某种方式和陈哲身边的人产生联系，从而重新‘找到’陈哲。
至于原因？
无非是想通过陈哲找到祝由。
想到这一点，祝由眼底浮现一抹寒意。
“看来，得弄清楚究竟是谁一直在跟代言人过不去……”
“直接灭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