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处传来柔软的触感,谢砚初顿住脚步,转身,视线落在两人交握之处,粉白色和青葱色相撞。
“别走嘛!”程君凝摇了摇他的手腕,“买卖是谈成的,你一走了之,后面怎么谈吗?”
买卖?
谢砚初眉头蹙起,甩袖抽手,“殿下最好给微臣一个理由。”
程君凝见他坚不可摧,心下又升起一些挫败感,以这个条件让他娶她,实在是急病乱投医。
不过是一个案子,犯不着为了破案,搭上自已的婚姻。
换做是她,也不会答应。
理由她也不能坦白!退一步,坦白了,他也未必会娶。
娶一个不受待见的公主,这不是搭上自已的仕途吗?
谁都会权衡利弊,更何况是谢家的谢砚初。
几百年的门楣还得依靠他撑着。
想到明日还有其他事,这个赈灾贪污案明天也有动静,把谢砚初拉进来,暂且的同行,说不定还能柳暗花明。
“明日黄屈要出城,估计有动静,你可以派人去跟进,条件是消息共享。”
程君凝从佩囊里拿出一张手画的舆图,递给谢砚初。
谢砚初有些困惑,前一刻,还在挽留,要用婚姻做交换,眨眼就换了要求。
不过,他确实很想拿到线索,查到黄屈,所有的线索就如同被一刀切,案子进展停滞。
接过她手里的舆图,谢砚初道:“多谢!”
程君凝耸耸肩,有些松懈的挥手,“慢走不送,有了消息,你来这里等我。”
谢砚初看了一眼雅室,眼神似乎有不解。
“这间房我包了。”程君凝解释。
…
谢砚初从春月楼离开时,一个男人看见了杨峰,嘀咕了一句,“谢御史怎么会来这里?”
随即跳上了自家的马车,对里面的姑娘道:“萃萃,你猜我刚才看到谁了?”
女孩叫田萃萃,男人叫田忠良,两人是亲兄妹。
田萃萃抬头,“谁啊?”
“谢砚初。”田忠良答。
田萃萃立刻撩开车帘往外看,“在哪呢?哥!”
“走了。”
田萃萃遗憾的放下车辆,“他来这里做什么?”
“从春月楼里出来。”
“啊?”田萃萃一脸的震惊,“他不是一向洁身自好的,怎么也来这种地方了?”
田忠良‘啧’了一声,“你对这地方有成见,这里又不是青楼,听歌唱戏的而已。”
“可是这里包含了青楼的服务,只是更高端更隐蔽一些,别以为我不知道。”
“那谢御史没准就是听听曲呢?”
“那也许不止听听曲呢!” 田萃萃想了想, “不行,我得去告诉大公主去。”
*
城西十里,有座山,都城的亡人都埋葬在这。
程君凝穿着粉色襦裙,外面披了一件白色绣花的披风,骑在马上。
秋风吹拂着她的秀发,衬的一张小脸莹白娇嫩。
远远的瞧着一辆马车过来,看到马车上包银角的车檐,就知道是崔家的马车来了。
她挥动着手臂,神色肆意张扬。
崔家赶车的老何,连忙对车厢里的主子禀报,“大人,三公主在前面。”
里面的人像是被吵醒,迷茫中‘嗯’了一声,带着一些沙哑和慵懒。
马车停下时,里面的崔皓珩已经精神抖擞,掀开车帷,清俊的脸上带着笑,一身金丝雪色的袍服,身手利落的跳下车。
“等多久了?”
程君凝跳下马,把缰绳交到他手里,“刚来。”
崔皓珩牵着马驹,找了一棵树,把绳子系在树干上。
回来的时候,程君凝已经爬上他的马车,熟练地靠在特制的软垫上,双脚随性的交叠着,从小抽屉里翻找着吃食,比自已家的马车还熟悉。
崔皓珩提醒道:“下面一格有莲子蜜。”
果然,抽开小抽屉,里面装满了糖果,用五颜六色的油纸包裹着。
程君凝抓了一小把,放进腰间的佩囊里,剥了一颗放进嘴里,口腔立刻被甜蜜包围,眼神马上满足起来。
崔皓珩坐在对面,轻笑着道:“就这么好吃?”
程君凝点头,“他们在挖了吗?”
“我们过去,应该差不多。”崔皓珩又打了一个哈欠。
“怎么?昨晚做小偷了?”
“嗯,差不多。”
“你不会也去跟踪黄屈了吧?不是给信了你,让谢砚初参与的吗?”
“我不是怕他跟丢了吗?”
“那你派人去啊!”
“我想亲眼瞧瞧。”
“怎么样了?”
“他狡猾的很,不光谢砚初派的人跟丢,我的人也跟丢。”
“打草惊蛇了,以后更加难查,你快睡会。”程君凝心里烦躁。
“嗯,到了叫我。”崔皓珩找了个舒适的角度,闭上眼。
马车在山间行驶,不大一会,就来到目的地。
程君凝和崔皓珩跳下马车,朝崔家祖坟走去。
东西已经拿出,坟墓在回填。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朝两人点了一下头。
坟头的墓碑前,一个刷红漆的药箱已经起了皮。
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
“智柏,拿香来。”
崔智柏拿出香,点燃,先递给程君凝。
程君凝接过,朝着墓碑拜了三拜,“老崔御医,打搅您了,您在九泉之下保佑我们,早日找到证据,让他们伏法。”
崔皓珩也拿过三根清香,“伯父,侄儿不孝,打扰您的清幽,待他日水落石出,您在九泉之下也能闭目。”
程君凝问崔智柏,“箱子打开过吗?”
崔智柏道:“看过,里面的药材,微臣已经记录下来,还要查证这些药材对应的病症,需要时日。”
程君凝点头理解,“那就劳烦小崔御医了。”
这时,老何匆匆而来,“大人,老奴看见有人上山了。”
“走!”程君凝对崔智柏道:“你们也躲藏一下,不要打草惊蛇。”
崔智柏:“是,你们快走。”
程君凝和崔皓珩马上上了马车,往另外一条路下去。
走到一半,发现这条路上也有人。
程君凝和崔皓珩相视一眼。
“老何,找一个僻静的树林,然后你在外面守着。”程君凝道。
“好。”老何心领神会,马上将马车拐进一块隐蔽的树林。
他则拿起烟袋,走到外面的下山路上,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拿出旱烟,吧嗒吧嗒地抽起来。
而在马车内的两人,则悠闲的吃零嘴。
外人看来,就是有情男女在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