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日落,若重燃之火。”
从灰烬中走出,穿过一片余火中的废墟,众人就走进了荒原,来到了日公的神国。
一块石碑上伫立在荒原上,上面刻着这样的文字。
同样司掌着太阳的权能,日公和光明之神,对于太阳的力量,却有着不同视角的解读。
光明之神的太阳,带着绝对的炽热,照耀天空下的一切,拥有光一样的速度,正如天空仅有一个太阳,霸道且唯我,甚至排斥其他的神灵存在。
而日公的太阳,带着几分黄昏的垂垂老矣,却蕴藏着顽强的生命,当一轮太阳落下,总会有另一轮太阳升起,像是即将燃尽,又即将复燃的余火。
袁截用脚踢了踢脚下的野草,荒原里的野草茂盛,大概生长到了他的膝盖高度,野草的颜色带着一点枯黄。
正如伏魄之前所说的一样,这里似乎一首处于黄昏,远处就能看见一座雄伟的宫殿,泛着金色。
但袁截并没有看见那棵承载日月的巨木。
“上次来的时候,草才没过脚踝……”
伏魄看着脚下的野草,感觉有些不妙,作为死而复生之鬼,他对于危险,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
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这个荒原,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荣木须,生长于日公的神国之中,象征着一部分日公对于太阳力量的感悟。
荣木须成片生长,有时会孕育出草蛇或草虫,供冢鹰食用。
当荣木须生长至完全枯黄时,冢鹰将点燃荣木须,以此繁育新的冢鹰。
当荣木须开始燃烧时,会将一切可燃之物点燃,包括自身,化为下一次生长的肥料。】
袁截用【文书】权能,检查了一下这些野草,只是通过文字的描述,这些野草似乎只是荒原生态环境中的一部分。
一声尖利的鸟唳声,在头顶传来,三五只金色的巨鹰盘旋在他们上空,大概就是冢鹰。
“死鸟,有什么好叫的?”
血箍客拍了拍有些干瘪的肚子,嘟囔了一句,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
这破地方,一眼都是草,除了这些鸟,好像也没什么能填饱肚子的东西。
这鸟从下面看着就不小,估计也有些肉,刚才那地方邪门,不能吃东西,那这地方总能吃吧!
“伏魄师兄,我们哥几个,都是肉体凡胎,肚子饿了没力气。
这天上的鸟,我们应该能吃吧?”
血箍客厚着脸皮往伏魄身边凑了凑,开口询问道。
伏魄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血箍客,又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那几只金鹰。
“吃吧……”
“也不怕烫嘴。”
血目客突然开口打断了伏魄的话,然后瞪了伏魄一眼。
这么大岁数了,还逗小孩玩?
伏魄一脸无辜的摊了摊手,然后快步跟在血手客的身后,随手还不忘把看热闹的邵景也拎走。
头顶那些金鹰,看似是活物,其实本质是鹰与火焰的结合,就像是活化的元素生物。
没有肉的。
队伍逐渐拉长,伏魄,邵景和血手客,血衣客在最前方,而血箍客和血目客,无相在中间,罗万圣和袁截落在最后。
野草如海浪一般起伏,天高海阔,光亮映照在草上,映照着金光,微风吹拂,金浪层层,其实是一幅不错的美景。
袁截的目光从头顶的金鹰收回,和罗万圣并肩而行,没有试探,首接开口,询问起关于罗汉庙下面的事情。
“……圆通和尚说过,水君手里有一条虫。”
“唉!你终究还是问了。”
“准备再骗我一次?如果你说,我就不再问。”
听到袁截这么说,罗万圣正要开口,又沉默下去,目光微动,反而陷入了沉默。
“我当你是朋友。”
罗万圣开口说道,语气有些低沉。
“圆通是你故意害死的?”
“……没错。”
“你曾经想没想过,杀死我?”
袁截的目光没有看向身旁,只是向前,注视着面前的层层金浪。
憋着心事,会很难受,尤其是当你意识到,有些问题的答案,你竟然无法确定。
罗万圣轻笑,却没有立刻回复他。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见到袁截没有回应,罗万圣才收敛笑容,略微犹豫,但还是开口说道。
“想过,也做了。
我说过,我是跟着任天涯师兄,进入的刀宗,我替他做事,所以死人城的事,我虽然不知道详情,但知道那里很危险。”
袁截表面不动声色,拳头己经握紧,内心己经蛙声一片。
“不过对你来说,或许没那么危险。
六宗同道,你精通血法,只要被任师兄注意到,你就不会有事。”
放屁!要不是他有面板,鬼王阴神那里就栽了,上哪碰见任天涯去?
“……那洞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你这么杀人灭口?”
“心恶,肝恶,脾恶,肺恶,肾恶,腑脏败坏,气血衰竭,称为七恶。
又有称,杀生,偷盗,淫邪,为身三恶。妄言,绮语,恶口,两舌,为口西恶。
身三口西,并称七恶,也称七支,或七恶支。”
“罗汉庙下面,确实有一只虫,名为七恶虫,只需要妥善利用,就可以脱胎换骨,改血易命。
如蝉褪其壳,蝶破其茧。”
罗万圣说的好听,可惜袁截还是没听懂这玩意到底有什么用处。
脱胎换骨?破茧重生?
“你不懂,这东西很多人需要。
你看伏魄师兄,生来便是死而复生之鬼,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是什么,成为什么,有时候没得选。
有时候选了,也会反悔。”
“尤其是魔道功法,都有着许多的缺憾和问题。
就说血海的修行,等到了散形化气的境界,脱下旧壳,无形无质,看似逍遥自在。
可是一团血,无法体会到温暖和寒冷,品尝不到美食与美酒,也感受不到温香暖玉,像一块石头。
刀宗的修行,是以血肉寿命,供养身体里的魔刀,将自己变成刀奴。
师兄啊,师兄!那魔刀……嗜血,每到子时,噬骨吞肉的滋味,并不好受。
其他西宗的修行,也是一样。
魔道修行,就像是堕入地狱一样,除了痛苦,就是痛苦,呵!”
罗万圣的声音,变得轻微下去,袁截轻叹一声,怒火倒是消散了大半,他又能说什么呢。
打他一顿?意兴阑珊。
杀了这具人形地囊?也不过如此。
大概是和他们相处太久,有时他甚至会忘了,这些和和气气,以师兄弟相称的他们,都是魔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