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皇陵后,她只想藏起来保护好孩子,心中盘算若是过一段时间,韩进忠没能闯进来,说明他不知柜子中有机关,可能就会离开。
可若是他闯进来,皇陵中除了棺木,无可藏身之地。
之前她猜高骁入皇陵取过钱财,那一定有些棺木的棺盖是推开的。
她取下一盏长明灯,壮着胆子往皇陵深处移步,几乎每一步都像走在薄冰上,冷汗湿透衣衫,肚子里的小家伙不停地踢她,仿佛也感受到了娘亲巨大的恐惧。
最终,她停在一座墓室前,在看到牌位上名字的瞬间,泪流满面。
高询!
那一刻,她忽然不再害怕。
高骁打开过他的棺木,不是为了取钱,而是为了莲花瓣玉佩。
她走进墓室,低头看向棺中,师父的遗体早已干枯。她毫不犹豫的爬进棺内,躺在他身边,若是这世上真的有鬼,师父会保护她和她的孩子。
等了许久,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正当想要出去时,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萧宁熙将她紧紧抱在怀中,眼泪止不住流下来,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清儿,你受苦了。”
庆泽站在墓室门外,纵然见惯生死,仍潸然泪下,这该是一个多么坚强的女人!
沿着原路走出大齐的皇陵,上官清一眼看到院子中高骁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可怜亦可恨。
对沈雪浓的爱而不得折磨他一生,亦残害雪浓一生,甚至爹爹的一生,若教眼里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其实,他知晓她不是雪浓吧,偶尔他看她的眼神透着一丝陌生,好像不认得她,这时候,她会刻意转身背对他。
他清醒之时也会突然问一句,那个男人对你好吗?
她知道,他口中的男人指的是萧宁熙。
但她不敢回答,怕他疯魔。他一辈子接受不了雪浓的心里有别人,她怕回答时,他又把她当成雪浓。
“萧郎,将高骁埋进大齐皇陵吧,毁掉这座竹楼,再也不会有高家人来了,墓门永不开启。”
“好。”萧宁熙命侍卫将高骁的尸体抬进皇陵,等一切处理妥当后,一把火烧掉竹楼。
尘归尘,土归土,灰飞烟灭。
“皇上,天色不早,是否启程回宫?”庆泽询问道。
皇上?
上官清身子一僵,原来燕王已经登基称帝,她双手不自觉的抚上肚子,本该高兴的,心里却莫名涌起阵阵失落与惆怅。
以后,深宫红墙锁住的会是她吗?
会不会像母亲那样,宫门重重,她也永远走不出大梁的宫殿?
按皇室规矩,他将有一后三妃,届时娶不娶妃嫔,已经由不得他。
诚然,她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却原来,做皇后,并非是一件欢喜的事。
“清儿?”萧宁熙见她脸色凝重,不知在想什么,忍不住出声打断她,“事不宜迟,咱们赶快离开这里。”
上官清看他一眼,点点头。
马车奔行,她依偎在燕王怀中,心思百转,怅然若失。
他温热的手掌轻抚她硕大的肚子,当初自已小心翼翼伺候,养得珠圆玉润的清儿瘦了一圈,抱在怀里,脊背单薄如纸,实在怪他太蠢,若是早些想到高骁会将她带到皇陵,她也不会受这么多苦。
“清儿,等回到宫中,让太医仔细给你瞧瞧,以后你只管在宫里静养,安心待产,再不会有烦心事。”
他不免憧憬未来,“日后我们多生几个孩子,有儿有女,承欢膝下,享天伦之乐,你说,好不好?”
上官清闻言,心里越发不适,难道以后的日子除了生孩子,就是等着皇帝翻牌子?
此时,她气血上涌,一心想逆着他来,冷冷道:“怀孕的这段时日,我身体疲乏行动不便,吃了好些苦头,况且生产时还有意想不到的危险,怕是满足不了你想要多个孩子的心愿。”
萧宁熙一愣,深感自已话未说到她心坎上,立即诚惶诚恐的找补道:“言之有理,生子之事你全权决定,我只管配合。”
说罢,心中暗想,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还要看女人脸色,莫非真让韩进忠说对了,他惧内?
他又有些纳闷,久别重逢,不应是你侬我侬,互诉衷情?
怎的感觉她心情不愉快?
是错觉?
一国之君拿捏不准怀中人的心思,遂伸出手指微微抬起她的下巴,与她目光相对,试探道:“清儿,为夫......想亲你,你意下如何?”
上官清:“......”
她望着他眼睛中流露出的小心翼翼,一时竟有些好笑,以前霸气张狂的燕王怎的当了皇帝之后反而彬彬有礼起来。
连这等子亲密之事都要先征得她的同意。
她红了俏脸,朱唇轻启:“准了。”
他低头含住她娇艳的双唇,小龙入池,扑腾翻搅,口齿生香,寡了许久,只觉缠绕在自已脖颈上的两只细白胳膊愈来愈紧,贴在他胸前的绵软火热滚烫。
当下恨不得将怀中人按在榻上正经法办。
少生孩子,果然是好事。
“清儿,以后你我二人再无分离。”他埋首在她细嫩的脖颈处,呼吸粗重。
她紧紧抱住他,柔声道:“好。”
一个多时辰后,到了皇宫。
上官清在萧宁熙搀扶下,慢慢下了马车,抬眼间,望向朱红色的王宫大门,蓦然,心底生出恐惧,双脚千斤重,始终无法向前迈一步,“萧郎,不,皇上,我想回首辅大宅。”
萧宁熙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感受到她身子微微颤抖,原来在马车里她的不高兴并不是错觉,一句小心翼翼的皇上,他已完全心知肚明。
“清儿,不管我是何种身份,王爷也好,皇帝也罢,你是我的妻,唯一的妻。”他抬手抚摸她清瘦的脸,“我知你不愿困于后宅,我亦不忍你的才华埋没在庭院里,日后为夫还需你来辅佐,大梁亦渴求你这样的女官,我们夫妻齐心协力修家治国平天下。”
她清澈的眼眸凝视他,激动道:“当真?”
“君无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