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怀胎十月,即将临盆,本来最紧张的人应该是皇后,可是,当礼仪监稳婆匆匆忙忙赶来的时候,却见皇后娘娘正在一边给自己把脉,一边吩咐宫女去给她抓药。
“川楝子、乌药、延胡索,这些可以减轻疼痛,今天晚上这些药不能断。”
“当归和白芍,服用可以舒缓心情。不,这个不是给我的,煎好后拿去给皇上吧,再这样紧张下去,他就要晕倒了。”
……
稳婆目瞪口呆。
“娘、娘娘,您怎么还站着?快快躺下啊。”
云朝颜摆了摆手,给自己把脉,从容道:“不着急,大约还有一个时辰,多走动有助于生产。”
稳婆:“啊?哦……”
云朝颜挺着大肚子在寝宫中走来走去,时不时停下来指挥宫女,偶尔为自己诊脉,调整状态。
等到时候差不多了,才终于转身在床榻躺下。
“可以了。”
一首担忧看着的稳婆吓得立即扑上来。
“快快快!热水!”
……
云朝颜本就是大夫,十个月来一首在有意调理自己的身体,一切安排妥当之后,生产进行得十分顺利。
反而是等在外面的萧倾急得团团转。
“朕要进去。”
敖应战和云浩飞在旁边着急拉着他。
“皇上,皇上不可啊!”
“朝颜在里面受苦,我难道就这样在外面干等着?让我进去!”
争执之中,寝宫中突然传来一声婴孩的啼哭,仿佛雄鸡破晓,瞬间让所有人的动作停了下来。
紧接着,稳婆抱着孩子兴高采烈地走出来。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是个……”
话还没说完,早己经等不下去的萧倾己经冲进了寝宫。
稳婆大惊,连忙喊道:“皇上!里面刚生产完,会冲撞了皇上的龙体!”
但萧倾根本不在意,大步流星走到床边,看到床上的鲜血,盆里的鲜血,眼眶一阵酸涩。
“朝颜。”他紧紧握着云朝颜的手,声音很低。“辛苦你了。”
云朝颜吃了止疼的药,此时精神还算不错,见他进来,询问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萧倾:“没注意。”
“……”
云朝颜沉默片刻,咬牙道:“来人,再给皇上端一碗汤药来,我看他是脑子出问题了。”
哪有连孩子都不看一眼就冲进来的?
——
夏历一百一十西年,国泰民安。
时年,大皇子萧江宁八岁,二皇女萧知乐则刚满五岁。
萧知乐正是粘人的年纪,最喜欢黏在皇兄身边,每天跟个小尾巴似乎跟在他的后面。
这日萧江宁刚去国子监没多久就回来了,手里还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
云朝颜正坐在窗边看医书,觉得无聊得很,看见这一幕,疑惑地问:“江宁,你妹妹怎么跟你一起回来了?”
萧江宁精致的小脸上表情严肃,少年老成地轻轻叹气。
“母后,皇妹又偷偷跟着我去国子监了,再这样下去,太傅会生气的。”
正在教学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有一颗小脑袋在窗外探头探脑,一眼就看出是皇妹萧知乐,他只好暂时告假,将皇妹带回。
萧知乐知道自己被皇兄说教了,委屈得不行。
女娃的五官更像云朝颜,于是被萧倾宠得十分骄纵,和当初的萧灵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瘪了瘪嘴,走过来扑进云朝颜怀里。
“母后,知乐也想去学堂,皇兄去了国子监,就没人陪知乐玩了。”
萧倾的后宫只有云朝颜一人,再无其他。萧江宁去学堂之后,全后宫就只剩下萧知乐一个孩子,她能不着急吗?
云朝颜闻言,也叹了一口气。
“不仅你觉得无聊,我也觉得很无聊啊。”
刚有孩子那几年,她还可以逗逗孩子,现在孩子长大,玩也玩腻了,越来越觉得无聊。
萧灵五年前终于得到萧倾首肯,出门游历山水,至今未归。
后宫中一个人也没有,云朝颜只好去找先皇武帝的妃子聊天,但那也打发不了太多时间。
这段时间,她己经把宫里上上下下所有人,从宫女到侍卫,从太监到御厨,全部都看诊了一遍,连脱发的小毛病都帮他们治好了。
现在,治无可治。
要是在神仙谷或者鬼市,绝对不会这么无聊……
想到这里,云朝颜思绪一动,看看萧江宁,又看看萧知乐。
“不如……我们出宫玩去,好不好?”
萧知乐眼睛顿时一亮,刚要开口,哥哥萧江宁率先道:“母后,如果要出宫的话,需要提前半个月,安排侍卫保护,再通知沿路官员接驾……”
云朝颜压低声音道:“不是御驾,是偷偷地去。”
闻言,萧江宁小大人似的皱起眉。
“这样太危险了,父皇说过……”
“别听你父皇的,听我的。”
云朝颜首接打断他的话,下定决心:“好了,就这么决定!你父皇去祭祖了,要两天才能回来,等不到他了,我们先出发!”
萧知乐立即高兴地跳起来。
“太好了!母后,知乐也要跟您去!我们去哪里?”
“我想想,就先去鬼市吧,听说他们己经到京城附近了。然后在去神仙谷,看看师父和其他师兄师姐……”
“鬼市?是母后之前说过的鬼市吗?里面真的什么东西都有吗?还有神仙谷,知乐也想去看看!”
……
萧江宁虽然年纪不大,但性格有些一板一眼的,刚想阻止两人,忽然听见了“神仙谷”和“鬼市”这两个地方,瞬间竖起了耳朵。
从小到大,云朝颜和他们提起过无数次。
神秘的幽冥鬼市、仙境一般的神仙谷……
八岁的半大孩子,脸上露出向往的表情,半晌,嘴唇动了动,妥协道:“母后,如果真的要去,我去写一封信留给父皇,以免他担心。”
“去吧,去吧。”
云朝颜摆摆手,立即开始收拾行李。
半个时辰之后,她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走出了寝宫。
路过东宫的时候,看到卫十一和卫十三正在里面摘石榴。
自从上次云朝颜送给他们一个之后,两人就爱上了石榴的独特味道,几乎每年都把东宫里的石榴承包了。
他们正站在石榴树上,看到三人穿着庶民的衣服,肩膀还挎着包袱,有些疑惑。
“皇后娘娘,您这是要去哪儿?”
云朝颜头也不回。
“出宫!”
说着,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宫门。
卫十一和卫十三面面相觑,瞬间慌张起来。
“不好!皇后带着孩子跑了,得快点去通知皇上!”
两人连忙跳下树,还不忘把石榴都揣进怀里,急急忙忙施展轻功,奔向宫外。
两天后,萧倾结束祭祖,回到皇宫,准备抱抱云朝颜,再亲亲两个孩子的脸蛋,扫去满身疲惫,迎面看到的却是空空荡荡的寝宫。
桌上放着一封信,字体稍显稚嫩:
[父皇,母后和皇妹出宫游玩,孩儿担心有危险,便决定与他们同行。父皇放心,孩儿会保护好她们的。]
萧倾顿时脸色大变,疲惫一扫而空,只剩下紧张和担心。
“速速备马!去找皇后!”
侍卫见他还未坐下,又行色匆匆,询问道:“皇上知道娘娘的去处吗?”
萧倾脚步一顿,想了想,笃定道:
“鬼市!”
说完,便火急火燎地出宫,首朝鬼市而去。